清丽的琴音回荡在木门与高梁所构筑的空问里,忍不住他又敲下了一个音,一张或笑或不在乎,或混或吐舌头,或撒娇或耍赖地清秀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随着手指舞动,以为早已遗忘的琴谱,却早编写进了他的心中、他的指尖。
弹琴是如此的舒服,如此的令人畅快,他真的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封闭自己?
优美流畅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悠然起舞、高低错落,“别恨自己,你祖母会伤心的。”夏爱雅的温柔浮现在他的心里,他的指尖让钢琴发出轻柔飞扬,如春天暖风的优雅柔情,“你连自己都欺骗,明明就这么地喜爱音乐,却打死也不肯承认。”她的指控,是如此的一针见血,响在雨声中的琴声,顿时急骤愤怒得有如夏日雷雨。
最后……离开望涵楼时,她那满是泪痕的脸庞,让那流泄在雨中的琴音,充满了不自觉的柔情跟怜惜。
天呀!他竟然丢下了哭泣的她,那样的扭头就走?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呀?
抬起眼看到了那剩最后半瓶的白兰地,他抓起瓶身仰头就灌。
☆ ☆ ☆
“那是钢琴声。”夏爱雅的心一缩,双眼惶然地撑大,看向那座日式房子。
“对……对呀!”乔红也有点不敢相信,褚韩枋竟然自己在弹奏?
猛然打开车门,“老大!”夏爱雅连雨伞都不拿了,就直接冲进那个小庭园里。
“小心!”乔红的警告声还来不及出口,就看到夏爱雅整个人往前扑倒在一堆烂泥巴中。
“唉唷!”抹掉脸上的湿烂泥,雨水冲走了她脸上的泥巴,她看到眼前那个正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白兰地的男人。
“褚……”她轻声地唤他。
隔着雨幕,穿着简单衬衫休闲长裤,赤裸着双脚踩在走廊上,站在漂亮的史坦威钢琴旁边的他,看起来好美,却也好忧郁,令人感到心疼。
“嗯?”褚韩枋转头看向院子,那里有颗从烂泥巴里面窜出来的小小头颅,看起来好像……“爱雅?”
“是……是我!”夏爱雅站起身,想拍掉身上的烂泥,可是她刻意换过的新背心跟牛仔裤,此刻已经跟烂泥巴融为一体了,“对……对不起……啊!”
她还正在为自己的模样感觉羞窘,却不期然地,一双大手已经赫然地搂住她,将充满湿烂泥巴在身上的她,紧拥人怀。
“褚……褚……”交往其实还没超过一个月,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叫褚韩枋才正确,可是现在她只感觉到满心满腔的爱意,几乎要淹没过她的头顶,让她甘愿窒息。
“别说,什么都别说。”
褚韩枋赤脚站在烂泥巴里,任由大雨打在身上,这如果只是喝醉酒的幻象,那么就让他暂时欺骗自己,感觉一瞬间短短的幸福吧!就算只是欺骗也好。
他抱着她,抱得好紧好紧,抱了好久好久……
久到绵细的雨丝把两人的身子完全的打湿,他依然没有要放手的迹象。
在他怀里夏爱雅流出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却知道,有了这样的拥抱,一切的一切都不用再多说。
☆ ☆ ☆
脑子里像是在古代战场上的石头,被千军万马踏过,还被刀枪砍过似的,疼痛不已。
“呜!”哀嚎了一声,褚韩枋一翻身赫然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平日躺惯的床上,而是榻榻米上。
“这是……”突然昨天的回忆,全在一瞬间涌进脑海中,他猛然转身,手臂上传来的那暖暖的压力也不是梦?!
“你弹琴了。”粉嫩的笑颜在阳光下笑咪咪的,她一下子就在榻榻米上弹坐而起,“你看!我说对了吧!你喜欢音乐,你真的喜欢音乐!”她好兴奋,那兴奋也感染了他。
原来是为什么吵架、为什么生气,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我喜欢你。”低沉温柔的嗓音,像是爱抚过肌肤的黑丝绒般,柔滑得叫人心醉神驰。
“我也是。”夏爱雅的笑,从兴奋逐渐转为另外一种笑,那种笑里带着期待、带着恐惧,还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
“所以……”
“所以?”他纳闷地看着她那一脸介于惶恐跟讨好之间的笑颜,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拿起一个小小的方盒子,然后打开盒盖拿出戒指,另一只手则小心地捧起他的大掌。
“嫁给我。”
夏爱雅的声音在发抖,褐眸一瞬间写满惊奇的看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不……不对!我是说请……请娶我。”夏爱雅脸上的笑容已经僵掉了,她的眼里写满了恐惧害怕被拒绝的恐惧。
楮韩枋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情,俊美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平静异常。
“我……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夏爱雅想起母亲说的话直率就是你最大的武器。“我爱你!”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看她那粉脸嫩红的模样,就知道她有多激动了。
可是,褚韩枋还是不动。
夏爱雅眨了眨眼,不许哭!她在心底对自己吼道。
但眼前那张怎样都没有表情的脸庞,还是依然渐渐模糊在水雾里。她到底该怎么办?还有为什么这该死的戒指套不进去?
“别哭!”低哑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压抑,还有一丝强忍的笑意,空着的那一手,修长指节轻轻画上了她的眼角,抹去了她的泪水。“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夏爱雅惊喜地看着他,一点都没发现任何的不对劲,“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她的问题让褚韩枋的嘴角轻轻地扬起,温和柔情的微笑再度地在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展开,他轻柔地将她手里的戒指拿了过来,然后牵起她的手,将它套上了她的左手无名指。
“我刚才只是在想,该怎么提醒你,那戒指是我买的,所以是你的尺寸。”
“啊?!”
尾声
“秘密结婚?假装只有同居?”
“对呀!公证便宜又简单,证人随便抓两个路人甲乙就够了。”
“为什么要秘密结婚?”
“因为我不想死在佟皑亚的手里。”
“佟小姐?你表妹?”
“对呀!她是最想结婚的那一个,我哪来的胆子抢在她前面结婚,人家还想跟你多过几年甜蜜幸福的好日子ㄋㄟ”
“可是……”
“好啦!老公!”姓夏的终于想到该怎么叫姓褚的了,叫老公,嘿!多好叫呀!
“嗯……不过,你得让乐团的人知道。”
“好好好!那有什么问题。”
“还有……”
“还有呀?”
“你要辞职。”
“啊?你不让我出去工作?”
“如果你是去工作的话,我一定出钱请你,可是我想跟你说,亲爱的老婆,要混在家里也是可以混的。”他还想保住老板的尊严,岂能容她这种职员在他眼底下作威作福。
“噢……”
“嗯?”他知道那个“噢”字有下文。
“可是那样会混得没有成就感耶!你知道的,我大学就是这样混过来的,考试的时候呀,我有作弊团在外面帮我写考卷,然后收卷的时候我们就偷天换日……老公!老公,你翻白眼了耶!要不要叫救护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