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弱不禁风啊?”黑韶被靳岚的肘部撞上肋骨,忍不住低声呻吟。“早说嘛,我扶树干就好了。”八成被靳岚这小于的肘关节撞到,痛死了!
“我不知道你会突然靠过来,重心不稳才会摔倒。”靳岚急忙起身背过身去,不敢让他见到脸上的变化,企图使声音平静,只可惜不是很成功。
黑韶一翻白眼,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连要回宫了都还会有事发生。他腰背一使力,轻巧跃起,屈身掸掸身上的灰尘,才
突然想起,靳岚好轻,伏在他身上时竟一点重量也没有。狐疑地盯着靳岚单薄的背影半晌,终于得到了结论。
“你该多吃点,太瘦了。”黑韶摇头喷声道,男人轻得像根羽毛成什么话?
靳岚好不容易使神色恢复正常的冷然,正要回过身,听到这句话血液又轰地直往脸上冲。她随便丢下一句。“我去牵马。”立刻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往前奔去。
留下黑韶诧异地站在原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头顶的树荫,不解靳岚哪根筋又不对了。
微风袭来,一股淡雅的香气拂过,味道和靳岚靠在他胸前的味道一模一样。黑韶的眸子一眯,瞳色转为深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抹淡青的身影。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
当经过整天劳动的两人风尘仆仆地回到宫中时,已夜幕低垂,墨如黑缎的穹苍布满了点点星子。
将马交给了马房小厮后,两人走进清泡宫。才刚刚跨进庭园,立刻有两名宫女递上两条浸过井水的冰凉棉巾,靳岚伸手接过,轻轻在脸上擦拭,对其中一名宫女低声交代几句,
那名宫女连声应是,立刻退出了庭园。
黑韶接过棉巾,用力在脸上一抹,那沁凉的温度让人暑气全消。低头一瞧,巾上的脏污让他摔起了眉。
“我先告退了。”将棉巾递给等候收拾的宫女,黑韶开口,扭扭臂膀,他现在累得只想当场躺平。
“我吩咐宫女备膳了,用过再走。”靳岚平淡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他还能说什么呢?黑韶无奈地一耸肩,跟着靳岚走进昨晚用膳的亭子。想起昨夜的情景,心里默祷靳岚可别又突然翻脸。蓦地动作一顿,正要坐下的态势硬生生停住;他这才想起,靳岚今日没有按时在此候着秀妃娘娘啊!
“靳岚,那个秀妃娘娘探访的时间早过了,她扑了个空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黑韶问道,可别为了这件事害靳岚丢了太子地位。 正接过宫仆呈上酸梅汤的靳岚杯举至唇边,顿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慌意,随即被淡淡的反抗掩盖,又继续啜饮。
“没事的。”靳风将杯盏放置几上,向清浥宫人口轻轻地。扫了一眼,目光调回,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自会有人来替她‘伸张正义’。”
黑韶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暗地吹了声口哨。这排场较之
昨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呐!为数众多的护院持刀开路,接下来的是数不清的宫女大监,正主儿都还没走至亭边,一堆闲杂人等就已将清幽精致的庭园挤得水泄不通。
要耍气派也不是这么个耍法呀!黑韶无法苟同地猛摇头,一瞥眼,清楚看见靳岚因心爱的庭院被人践踏而脸色一沉。
看那被拱护在众人之中的男子身着金衣,上至发冠下至及履,无一不闪着金辉,那全身光芒反射让人几乎无法正视。黑韶皱起的浓眉更是大肆纠结。这想当皇帝的宣告也太昭然揭露了吧?一点也不懂得掩饰,就只差没把皇袍加身了。
“他是……你的皇弟靳菽?”黑韶靠近靳岚小声问道。
“嗯。”靳岚轻应了声,在看见一名护院为了帮靳菽开路,踢散了地上模拟山水景色的假石一角时,神色更加峭寒。
糟了!黑韶暗叫不好,赶忙端起茶盏,陪着笑递到靳岚面前。“喝杯茶顺顺气吧!”看来开战时刻不远喽!
靳岚冷然地拨开他的手,一抬头,目光刚好迎上踏进亭子的靳菽。
“有事吗?”靳岚看向眼前这名同父异母的皇弟,语气冰冷得没有半丝温度。
直至此时,近距离减弱了金光的折射,黑韶才有办法看清靳菽的面貌。容色白皙,眼小、鼻大、嘴尖,两颊削瘦,四肢骨瘦如柴,偏偏头颅又大得异常。两只小眼贼溜溜地转,一点皇室气质也无,若除去那身华贵服饰,像极了街头的小瘪三。
黑韶在脑海拼了命思索,昨儿个傍晚见的秀妃明明不是长成这副德性啊!难不成陵岚国主长相如此?转头偷看了靳岚一眼,暗自庆幸,还好靳岚不像父亲。
“没事不能来看看皇兄您吗?”靳菽桀桀怪笑,不用人招呼,径自坐了下来。“听说皇兄操了整天的兵?那可累得紧喽!该不会是有什么打算了吧?”
累的人是我呐!黑韶在一旁不悦地抿着唇,双臂环胸斜睨靳菽,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防备。这小子担心靳岚拥兵自重,一得到消息就来探虚实了。
靳岚俊容一板,根本不屑与他多言,只淡道:“我国兵力太弱,需要加强。”
“陵岚向来以文立国,根本不曾有外敌来犯,皇兄又何必杞人忧天?”靳菽嗤之以鼻,靳岚根本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地位,私下训练了一批专供他差遣的私人军队。靳菽狠狠地瞪了靳岚一眼,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原本就冷凝的面容更是面无表情,靳岚对靳菽的短视浅
见感到可悲。那短浅的视野只专注于皇位争夺,却完全忘了国势安危,如果真要把陵岚交给他,那么陵岚怕终将毁于淫逸吧!
“难不成……”靳菽原本笑得虚假,突然两眼精光一闪,相貌狰狞。“掌握了兵权就不用再去畏惧任何人,可以为所欲为,这招高啊!”
靳岚对于靳菽的恣意揣测并不曾费心辩解,只是微眯的眼透露着难以察觉的不耐,仰首看向亭外的皎月,不再正眼看他。
“我就说吧!被我猜中了,唉,”靳菽见靳岚对他根本不理睬,怒火上升,用酸溜溜的口吻对站在一旁的仆从大声说道:“没有专属军队,怕哪天让人看了不顺眼,怎么彼铲除的都不知道。兵马耶,陵岚国中士兵横行,怎么得了!我这眼中钉给人拔了没关系,但害得百姓人心惶惶可不得了;皇兄,你就高抬贵手吧,别再放纵私心了,多为国家想想。”说着便苦起了脸,一副牺牲小我的悲怆神情,满园的随从立即附和,“太子请高抬贵手”的声喊此起彼落。
这番颠倒是非的污蔑话语让靳岚心中的怒意奔腾,握紧了拳,不住地微微发抖,他以为她不知他和李元樵的勾当吗?他们在陵岚城郊的一座院落养了一批武人,他们的用意又何在?她不曾指责他们,他倒反而先声夺人了?
“哈!”一旁的黑韶当场很不给面子地爆笑出声。“眼中钉?这根眼中钉可难拔得紧呐!”讥诮的话语挑衅意味浓厚;
讽刺间黑韶侧头不着痕迹地看了靳岚一眼,见靳岚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清,那一席话似乎没听入耳;但他清楚得很,靳岚不过是为了顾全兄弟之情而按下怒气。黑韶一挑眉,靳岚修养好可以任靳菽说去,但他这个外人可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就是一记回马枪,又狠又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