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佛朗兹。”
还没完喔,薛特夫抱着头。库奇在他耳边轻问:
“那小子是同性恋吗……”
“不……”
薛特夫无力地垂着脖子,左右摇头。
“他的性向应该正常……。不过,美丽的事物是没有界线的。被他看上眼的话,哪怕是男人或三公尺长的毒蛇,那家伙都能平心静气地乱亲一遍。我们营业部有三分之一遭过他的毒手。”
其余三人无奈地仰望天花板。
“了不起的个性。”
“为什么要雇用那种棘手的家伙呢?”
“德国人不是很注重礼仪吗?”
“别问我。那家伙是例外。”
三人纷纷吐出恶言。
此间,米勒还将嘴巴欺近恭章耳际,右手爱怜地梳拢他那柔细的发丝,一边自作多情地不知道在呢哝些什么。恭章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不管对方说什么都照样不为所动地喝酒。
四人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不过当佛朗兹想二度亲吻恭章的时候,他们不免开始着急。
“我们知道了,你可以停手了吧!”
“今井,你也说他两句嘛!”
三人合力拉开米勒。
“喂,卡尔!你赶快把这家伙带走!”
“啊,喔喔。你给我过来,佛朗兹。”
薛特夫紧紧勒住体型远比自己巨大的米勒衣领。
“做什么啦!”
米勒生气了。
“你别管,快过来。”
“等一下,卡尔。”
“少废话。你还想再丢人现眼下去吗!”
“我知道了。今井,今晚我会去找你,在房间等我。”
抛下一个飞吻后,杰克森.德国的顶尖MD就这样被薛特夫拽离了现场。
恭章摇着玻璃杯轻盈一笑。齐藤有点傻眼地看着搭档的脸。
“亏你还能一脸平静。”
“这是游戏吧!”
三人看了看彼此,然后同时长叹一口气。
“不,我觉得他很认真。”
“齐藤,你和今井同一个房间吧?”
“嗯。”
“小心点。说不定半夜隔壁床会传出那种声音。”
“你……”
齐藤握紧拳头,赏了库奇一记。
“好痛!可是啊--”
库奇将脸凑近两人。
“男人好象很舒服的样子。比女人还好。”
齐藤皱起脸。
“别闹了。”
“外面是这么说的,男人的技巧比较好,而且比女人窄多了,只要尝过一次就忘不了。”
“你别闹了。很恶心耶!”
“可是--”
“危险喔!你该不会是那圈子的人吧?”
“谁啊!我这辈子只爱安娜。”
恭章发出匡啷一声,将玻璃杯放回吧台。齐藤转过头。
“今井?你要去哪里?”
“我好象醉了。去吹吹风。”
丢下这句话后,恭章便走到外面去了。
剩下来的三人彼此互视。
“怎么回事?”
“天晓得……”
“都怪你胡说八道。”
被蒙哥一瞪,库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喝醉酒当然是离开那场合的借口。
恭章的酒量绝佳,两三杯调酒还难不倒他。不过,他实在不想再听那种话题了。
离开餐厅前,恭章曾一度回头。
围绕名高的女人比之前还要多。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想吸引他的注意。
出色的社会地位,哈佛商学院第一名毕业的敏锐头脑,狂野粗犷的外貌,千锤百炼的肉体,超过二十万美金的年收入。
无可挑剔的恋爱对象。或许唯一称得上污点的,是习经离婚这件事。不过,有时伤心的过去反而能散发出无比的魅力。
不只是聚集在那里的女人,优雅的黄金单身汉,经常吸引来自四面八方女性们的热烈视线。而以传说是真命天女的纱和子为首,无一不是才貌兼备的好女人。
纱和子跟美、德的女性主管坐在窗边的桌子,边享用葡萄酒边谈笑。
总公司的营业部副部长杰妮.康威尔、同属总公司经营管理室的芭芭拉.伍丝、德国分公司的营业部副部长玛露葛雷.第朵。虽然肤色和国籍不同,她们的年纪却都和名高相仿,美丽、才华洋溢,也全都和名高传过绯闻。
注视着笑靥如花的女人们好一会儿,最后再看了一眼,恭章走出了餐厅。
和大受欢迎的名高维持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已经三年了。
日本社会还无法接受同志情侣。公开表白的话一定会招来异样眼光。
不只日本。就算在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大多数的人仍认为男女相爱才是正确的。
然而,恋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这么说的,是同样爱上同性、为了感情终致舍弃天生性别的好友。不管道德观说的再好听,倘若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爱恋,就算对方是同性,也无法拴住人心。
可惜的是,人类是种很难接受相异意见的生物。
尽管这段关系始于两人的共同意识,即便是三年后的今天,恭章仍不免出现动摇的时候。尤其是今晚的话题,着质教他难堪。
恶心。
虽然明白,可心中还是难掩伤痛。而出自同期,始终彼此竞争、相互扶持的搭档口中,更是如此。
再也待不下的恭章离开了餐厅,这时间他还不想回房间,结果,一个人静静走到了屋外。
这间饭店呈ㄈ字形。中间那栋有餐厅、大厅等公共设施,左右两栋是客房。中间环绕的是很有渡假饭店风味的游泳池。
同期的穗积正在大厅柜台打电话。泰半的社员都还留在餐厅,因此大厅内半个人影也没有。柜台虽然点着灯,不过还是空无一人。这间饭店原本就是杰克森买来让员工渡假用的,虽然也开放给一般顾客,但因为研习期间整个包下,所以柜台人员也没有那么多事好做吧!
“嗯,我很好。”
寂静的空间只能听见穗积刻意压低的音量。
“现在?九点。嗯,晚上--对。今天休息。长濑邀我到外面逛一逛。别担心,我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啊啊,我知道了。奈保在做什么呢?”
对方好象是新婚妻子奈保子。说是新婚妻子,两人结婚也快两年了。可能是没生小孩的缘故吧,总是甜甜蜜密的。昨天也打了一整夜的国际电话。
就算只出差一个礼拜,这对每天都要打电话问安的火热夫妻,害得恭章忍不住苦笑,不过他还是小心不去打扰人家,轻手轻脚地从背后通过。
中庭开满美丽的南方花卉,游泳池在灯光照射下静候贵客来临。不过,没有人到这里游泳。
恭章在游泳池畔的白色躺椅坐下。
隔着太平洋和远方通话的同事脸上,浮现不曾在工作中出现、幸福又安稳的神情。
想必奈保子也一样吧
!她本是穗积的助理,经过两年的办公室恋情后抵达终点。那场设在横浜的婚礼恭章也出席了。双亲、同事、友人,接受来自众人祝福的美丽婚礼。
这样的幸福和恭章无缘。
虽然他并不想结婚,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无法公开的压抑感还是经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曾一夜无眠,担心会被公司的同事发现。
两人的交往越深,身上背负的十字架也越沉重。一辈子见不得光,连呼吸都有困难。
像齐藤和阳子那样、像穗积和奈保子那样,若能成为被大家祝福、被世人认可的恋人,那该有多好。
恭章仰望天空。万里无云的夜空,闪耀着无数星辰。那是在被烟尘笼罩的东京看不到的满天星光。
在无限延伸的夜空之下,恭章怀抱的烦恼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同时他也知道,会感到烦恼的人只有自己。从一开始名高根本就不在乎。
就算警告他被公司发现的话,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解决。但名高只是一笑置之,说自己没那么容易被打败。了不起的自信;以及,让人嫉妒的强悍。倘若失去那份坚强,当初的自己大概也不会爱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