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就不管那样的爸爸是不是会破产,最好破产,才有机会让我看到现世报。“甘冲灵说得慷慨激昂,忿忿不平。
第七章
水梦搬进游宅的第二天,游猛实就出国了,听下人说游猛实这一趟出国是去德国找一个名叫韩卓的医生做全身健康检查。
“为什么体检要千里迢迢到德国去,台湾不能做吗?”水梦问管家。
“台湾不是不能做,而是先生只相信韩医生,那位韩医生不是普通人,他的医术非常高明,是先生远房亲戚的外甥,关系有点远,如果不是透过这一层关系,般人还没法见到韩医师本人,有钱也遇不到。”
“游伯伯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她觉得不寻常。
管家摇摇头,欲言又止,“水小姐,对不起,我无可奉告,这不是我能随随便便发表意见的,如果先生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会丢工作的。”
她也不勉强,时候到了该她知道时她自然会知道。
游猛实不在家她确实松了一口气,她住这里有一种度假的感觉,下人见到她多半客客气气的,她也对他们很客气,她想自己的身分大概没有人不知道的,所以大家才会那样多礼,主人交代的事,不能不听话。
她住进来的第三天,来了一个她想也没想到的客人。
“我叫黄伶,你可以称我一声黄阿姨,我和你妈妈也认识。”
黄伶的年岁约莫和水梦的母亲接近,一样保养得宜。
黄伶来访时水梦正在院子里做白日梦,脑海中正想着那个人,她一定要忘记却一直忘不了的人。
正无助时,黄伶出现在她面前。
“黄……阿姨知道我是谁?”
“你叫水梦,长得真漂亮,今年二十二岁了吧,好像啊……”
“游伯伯不在家。”她回过神。
“我知道,我就是趁他不在家时来找你聊聊天。”
黄伶在一株枫树下的石椅落座,双眼盯着水梦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真像,确实是像,你和你妈妈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猛实对你这么认真。”
水梦抚了抚面,低下眼。
“我没有恶意,你不要不好意思,其实我知道你之所以要嫁给猛实也是身不由己的,我都明白,不会因此而看轻你的。”黄伶释出善意。
水梦这才缓缓的把头抬起,“黄阿姨也认识我妈妈?我没听我妈妈说起过。”
“我们不常往来,因为我们是情敌关系,所以就算有机会见面也是躲着彼此,现在想想也真是好笑。”
“黄阿姨也喜欢我爸爸是吗?”她理所当然的如此认为。
黄伶笑着摇头,“奇怪了,这好像是一般人的反应,是因为你爸爸长得比较好看吗?”
“不…不是的……是因为我爸比较风流,所以我才会那样猜想。”
因为黄伶是一个开朗的人,水梦也不禁轻松许多。
“我喜欢的人不是你爸爸,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游伯伯?”她一惊。
黄伶点点头,也不否认,“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人这么问我,我一定打死也不承认,现在不会了,我年纪也不小了,生活了大半辈子,对年轻时的一些矜持能够厚颜的面对。”
“游伯伯知道吗?”
“他应该知道,不过他会装胡涂,很过分对不对:”
黄伶说这些事时没有苦情,一直笑眯眯的,好像这些事与她关系不大似的,听的人也能轻松的把话听完,水梦不曾遇见这么爱笑的人。
黄伶笑的时候眼睛不自觉会眯成月牙状,年轻时不用说一定是个可爱的女人。
“我以为游伯伯只喜欢我妈妈一人。”
“他是啊,只喜欢你妈妈一人,是我喜欢猛实,他并不喜欢,我,说起来我只是单恋一场,不过我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怜,至少我也爱过嘛,不是自来世间一回。”黄伶想得很开。
“黄阿姨也没结婚?”
“这世上除了猛实,我还真的看不上其他人,所以没有机会结婚,没办法啊,他就是不娶我,我又不想嫁给别人,就这样单身到现在,还是你妈妈聪明,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如果我也能有个孩子,不知该有多好。”
“游伯伯……要娶我的事……黄阿姨……不反对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反对什么?这是他的青春梦,我不能阻止啊,他一心一意想娶你妈妈做老婆,可偏偏你妈妈就是不嫁。”黄伶大笑道。
“我以为黄阿姨很喜欢游伯伯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嫉妒的吗?
黄伶一叹,她很少叹气的,都是为了那个从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喜欢有什么用,单恋是不值钱的,你看我单恋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力气,到头来还是无花果,我不喜欢无花果,不过你妈妈比我好不到哪去,她的爱情全是空有花却不会结果。”
“妈妈心里到底想什么,我也不明白,以前我以为我很了解人性,现在我完全没了把握,连自己最亲爱的母亲都不了解。”她一笑,笑里有一阵凄凉。
“你看过这里的花房吗?”黄伶问道。
水梦点点头,“看过了,全部种满水仙花。”
“你看你游伯伯有多痴心,我只要一想到那些水仙花,心月就没法反对他娶你,他是真心爱着你妈妈,我常笑他傻,其实蜀自己也是个大傻瓜。”黄伶自我解朝。
“我妈妈为什么不嫁游伯伯?”
“她为什么该嫁?”黄伶反问。
“游伯伯这么爱她,至少她不嫁爸爸也要嫁游伯伯啁!”
黄伶仰首看了看天上飘过的白云,笑着说:“你看那片云佛不像一只鲸鱼,正在喷水的抹香鲸?”
水梦抬头看向天际,“我觉得不像鲸鱼耶,我觉得比较像一艘船,正在扬帆的船。”
“所以我说嫁与不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偷偷告诉你,我曾经一度怀疑你是猛实的孩子,所以你妈妈才不肯嫁给钟惜剑。”
黄伶丢下一记炸药,然后又是一笑。
水梦震惊莫名,“黄阿姨……您别吓我。”
“我没吓你,我也是合理的假设,有一段时间你妈妈和猛实走得很近。”
“不可能……妈妈说我爸爸姓钟,不可能是游伯伯的,妈妈不会骗我,这么重要的事妈妈怎么可能会弄错。”她不接受这个可能性。
黄伶点点头,“所以我才说是一度猜测,你也不要慌,我没说我有证据,如果有这个可能性,我想猛实应该不敢娶你。”
水梦从来没想过她的生父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母亲有可能骗她吗?不会的,母亲没必要骗她这种事,她是个私生女,谁做她的父亲又有什么差别?母亲不会在这件事上隐瞒她的,因为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她的生父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困扰水梦良久,她心烦的睡不好觉,想出去散散心,偏偏天气不是很好,她撑着一把伞面上缀满紫花的小伞,沿着游宅往马路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有个冲动,但愿可以永远不要回到这里。
可能吗?不可能的,她已经抽不开身了,这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任性,放不下坚持,接受秦慕尧的帮助,也许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雨下得更大了,风势助长了雨的威力,她不想回头,她决定这么走下去,一阵大风吹坏了她手上握着的雨伞,她干脆将伞丢人路旁的垃圾桶。
风雨吹打在她身上,她瑟缩着……然后一个强劲的力道将她拉住,她震了下,转身狼狈的看着来者,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