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一声,说道:“采君,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夫人尽管说。”
“是这样子的。”她清清喉咙。“桀儿已经二十五岁了,还不成亲,我这做娘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不是有官府配婚吗?”这话一出口,采君立刻在心底呻吟一声,她忘了婚事方才才遭取消。“您别担心,官府会再安排的,若真的不行,我去找徐姑娘向她解释清楚,刚刚发生的事,全是误会。”
“这门亲事已是官府的最后通牒,因为之前许了好几门亲事桀儿全不答应,所以官府也动了气,直说若这亲事再不成;他们只得依法处理,于是我就代桀儿允了下来,毕竟我这做娘的总不能见他被关进大牢吧!没想到如今又发生了这等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方才你也瞧见了,徐姑娘气冲冲地回了府,若是他们向官府退了亲也罢,怕只怕再告上一状,桀儿就得吃官司了。”她忧心忡仲地直盯着采君。
“那我立刻上徐府说个明白。”采君说道。
“恐怕没什么用,你方才也见那徐姑娘有多生气,她怎么可能因你说了几句话气便消了,更何况桀儿不掐了人家的脖子,早把她吓死了。”
“那该怎么办?”采君轻蹙眉宇。
“我就是不晓得,所以才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她叹口气。“都是那女人把桀儿害成这样。”
“什么女人?”采君禁不住好奇地问,连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五年前,桀儿认识了一位叫秦霏的女人,说了你别讶异,若不细看,你们两人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采君吃惊地看着她,随即领悟,她记得魏桀也曾提过。“她死了是吗?”
“你知道?”这下换魏夫人惊讶了。
“魏公子提过,但没再说下去。”
“他在我面前从不再提她,连谈都不想谈,那女人是个很会用心机的女人,她装出副柔弱的样子接近桀儿,就在桀儿开始相信她的时候,她背叛了他,她刺了桀儿一刀——”
采君惊呼一声。“他没事吧?”
“刀刃差点整个没入胸口。”她叹口气。“若不是桀儿反应快,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采君的胸口震了一下,他可能死掉的想法让她心凉。“然后呢?”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外伤好的很快,可是他从此不再相信女人。”她长叹一声。“这孩子自小就有些孤僻,发生那件事后,他整个人就冷了下来,有时更显得不近人情。”
“那位姑娘怎么死的?”芸芷问道。
“她被桀儿一掌打飞,骞怀解决了她的性命。”魏夫人耸肩。“那女人死有余辜,叫我同情她是万不可能。”
采君长叹一声。“她为什么要杀魏公子呢?”
“是为了镖局里所保的六尊翡翠观音,当时有很多人竞相要得到那六尊翡翠观音价值连城。”
采君点点头,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杀戮与抢夺,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开导开导桀儿。”
采君摇头。“我和秦霏既如此相像,那么魏公子定是看到我就讨厌,我怎么可能劝得了什么。”她的心中不免惆怅起来。
“桀儿不讨厌你。”魏夫人急道,她说这些可不是要打击她的信心。“如果他讨厌你就不可能和你说话了。”
“你就劝劝魏公子,反正只是动动唇舌,也不必用到什么力气。”王叔灌口酒。
“是啊!”魏夫人连忙点头。“如果他再不改个态度,会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他,你虽和秦霏长得像,但你是你,她是她,并不相干!”
采君轻蹙眉心,片刻才道:“好吧!我试试。”
魏夫人大大地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要让他们两个有机会相处还真不容易。
芸芷微笑。“夫人,您放心,采君的口才很好,定能改变魏公子对女人的想法。”
“我又不是神仙,开个金口就成了。”采君取笑她。
“可每次你去说事情,没有不成的。”芸芷说道。
“那只是运气好。”她可不认为事事都能用一张口解决,若真如此,天下又何以会起干戈?
“不管怎样,都先谢谢你了。”魏夫人说道。
“夫人,您别这么客气。”采君说道:“我自当尽力。”
“好胀。”小谷在一旁说道,他拍拍鼓起的肚子。
采君吓了一跳,方才只顾听魏夫人说话,倒忘了盯着他。“别坐着,起来动动,等会儿肠胃会不舒服。”
魏夫人立刻道:“你带小谷出去走走好了,如此才能消化得快些。”她还有事得和芸芷、王邗商量。
小谷一听笑得开心。“我们出去玩。”
采君揉揉他的头顶。“就知道玩,走吧!”她笑着起身。
小谷高兴得往前冲去,采君嚷道:“别跑这么快。”她身子刚好,可没力气追他。
一等两人走了,魏夫人马上喳呼地说了起来,现在她可得加把劲,得到愈多人帮忙,成功的机率也就愈大,而当务之急是她得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们待愈久愈好。
毕竟,采君和桀儿有愈多的时间相处,情感才有可能进展,以她这个做母亲的观察,桀儿已经有点动心了,只要再加把劲,定能突破儿子的心防。
☆☆☆
晌午过后,采君原本想睡个午觉,但心情始终平静不下来,脑中不停回想着魏夫人说的事,她轻叹口气,起身坐在床沿。
不知怎地,只要一忆及刀刃刺向魏桀的心口,她就直打哆嗦,那时的他一定很心寒吧!
她烦躁地扯着长袍,走向房门口,其实她不认为魏桀需要她的同情,或许他还会觉得难堪;只是不晓得他每次看见她的容貌,是否都会想起泰霏的背叛?若真的如此,她的出现不就只会带给他痛苦。
推开房间,跨出门槛,采君走下阶梯,进了园子,花草的香味稍稍镇定她不安的心情。她该怎么帮忙呢?说实在的,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怕魏桀根本就不领情,她倒像是在做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严姑娘?”
采君转身,讶异地瞧着眼前的男子,他是……
“我叫董直。”他咧嘴一笑。“正巧经过这儿,瞧见姑娘一人在这儿,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我想起来,我们昨晚见过。”采君也微笑回礼。“昨晚我出糗了。”她记得他一脸讶异的表情。
“那可不是出糗,你很英勇的想保护少局主。”董直称赞道。“你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我已经好多了。”她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人。“请问你知道魏公子在哪儿吗?”
“他在书房商议护镖的事,要不要我带姑娘过去?”
“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怎么不在书房呢?”
“这儿的镖师很多,不是每位都必须参与每件保镖,我才护镖回来,所以现在休息。”
“护镖很辛苦吧!”采君问道。
“倒也还好,不过就是偶尔餐风宿露,只是我护送的镖被劫了,所以心里过意不去。”他叹口气。
“被劫了?”采君讶异地摇摇头。“损失严重吗?”
“不管严不严重,对镖局的信誉都是一大打击,我正打算将功折罪。”
“你不用如此自责,这种事难免会碰上。”
董直微笑。“我想不碰上自是最好的。”
“那当然,你当镖师很久了吗?”
“差不多五、六年了,薪水算满优渥的,说难听点就是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