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二听了杏子的这些话之后,刚才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佟二,如果那些女孩子们第一次就让你给她们剪理头发的话,我想她们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大概还要避免回家后让妈妈知道了吧?”
“对呀,回家后妈妈还会说,上理发店就可以了,那里还帮着修面呢。”
杏子的话把佟二逗得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突然拿起纸和笔,说道:“你说的那番情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来画画。”于是便画起来。
“哇,画得真好!”
“这里放一个书架,上面放杏子你爱看的书,拿来拿去都很方便。你的任务就是把书架放满书。”
“……我,我也在那里?”杏子问正在画画的佟二。
“嗯?对,在。门打开之后你坐在这边,然后对客人笑脸相迎,说道:欢迎光临!”
佟二的话让杏子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当地进美容美发院的中学生会议论,那位大伯看上去又凶又可怕呀,那位伯母看上去倒挺漂亮、挺和善的。”
“我,我是伯母?”杏子忍住泪水笑道。
“对,是伯母。”佟二笑着答道。
“我也在佟二未来的生活里?”
“是啊,这不需要问,是理所当然的哕。”
杏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此时此刻,只要她一说话,眼泪就会像断线的风筝似地往外跑。
“哦,对了,你上了洗手间吗?现在去上一下吧?”
“还没呢,干吗问这?”
杏子觉得有问题,还没等她搞清楚,就被佟二硬带了进去。
“行了吧?我打开的罗!”佟二用手比画了一下,示意杏子看里面。
“啊,扶手!”原来里面装上了轮椅专用的扶手。
“这样用起来就方便了。我在上面上了油漆,看上去美观一些。”这真是佟二的风佟,连扶手搞得都像一件工艺品似的。
“……啊,真好!”
“以后可以租大一点的房子,便于残疾人使用的那一种。”
“……佟二!”
“我俩一起努力,永远在一起!”
“……谢谢你!”
“喂,别老说这样的傻话!”
杏子此时的眼泪已经到了决堤的边缘,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难道属于那四十三分之十三吗?”正夫被椎名大夫叫进诊断室后,看了X片。片子上肺的附近有一块明显的阴影,就连正夫都能一下子看出来。
“你说什么?”椎名问道。
“哦,没说什么,只是原来听过说有这种机率而已。她的情况很危险了吗?”
“这个……先得用内视镜看了实际情况再诊断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椎名大夫指着片上的阴影,“我想如果由我的口来宣布结果,对她的打击可能会很大。不过,你妹妹在拍片的时候好像已经注意到什么似的。”
“……谢谢您,让您费心了。”正夫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从诊断室向外走。
“……是这样的?”久仁子听正夫把杏子的病情讲完之后,将茶杯重重地放了下来。
“……真是要来的还是要来呀!”
“爸爸,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她是您的女儿啊!”
“……你让我怎样说呢?怎样说才不痛苦?你教教我吧!”
正夫默然。其实大家心里都很痛苦,这十年以来,大家共同承受着这种悲伤。
“……最后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连大夫都这样说。”正夫虽然嘴里这样说,可他感到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这件事情不能不告诉杏子吗?”久仁子问正夫。
“唉,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我来告诉她吧,我告诉她可能好一点吧?”
“要不,要不就请那位美容美发师告诉她吧。”
“干吗要请他?”正夫注视着母亲久仁子。
“他不是一直很帮助和支持杏子的吗?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很好,但是杏子可能更容易接受他的话……”
“我会告诉她的。”正夫坚持道。
“就让正夫告诉吧。”义雄说道。
“事情怎么是这样呢?”久仁子唉声叹气着。
“……妈,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呢。爸爸刚才只是从最坏的方面考虑而已。”正夫故意把事情说得轻松一些,但他自己也知道说这话于事无补。
午休时分,佐千在餐厅里为杏子的钥匙着颜色。
她们两个正在谈着女孩子们关心的话题,伴随着一声“小姐,你们好!”突然一个人影朝她们晃过来。
“啊,是美山!”佐千抬起头来。
“喂,前一阵子休息的时候,他还上我家去了呢。”杏子还在对佐千讲自己与佟二的事。
“把我忘了,是不是?”美山说道。
“啊,没有。”杏子被美山言中,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张起来。
“没关系呀,会忘记的应该是美山啊!”美山赶忙解围道。
“千疋屋的草莓好好吃呀!”
“过奖了!”
“来,坐吧!”佐千把椅子给美山坐。
“谢谢。”美山望着佐千笑了笑,佐千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猛然间,佐千注意到美山的目光暗示着他想与杏子单独谈谈。
“啊,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佐千站起来,朝上班的那个方向走去。
“你的气色看上去不错呀!”美山微笑着目送佐千离开之后,回过头来直视着杏子。
“真的?我也觉得精神是好多了。美山,你说过要跨越那些障碍,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做到了,但我正在努力尝试。”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杏子,你可以变得更精神了!”美山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杏子正在房里准备把佐千帮忙着了色的钥匙套进钥匙环里,听到有人敲门。
“啊,谁呀?”
“是你哥。”正夫带着神秘的表情,走进杏子的房间。
“你听我说,你哥哥我前几天上了一趟医院。”
“长痔疮了?”
“谁长痔疮啊?是上你的医院,椎名大夫打电话要去的。”
“又要检查?我的病又恶化了?”杏子问话的口气好像很轻松似的。
“你啊……”
“我说的没错吧?”
“……也许是长息肉了呢?”
“行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没关系的,每次都是这样说的,十年了,也没什么,简直是奇迹!我已经觉悟了,很满足了。”
正夫找不到合适的话和杏子说。
“真的,哥。”杏子认真地注视着正夫,“疾病与死亡总是距离我很近。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东西在河对岸,而对于我来说,我就和它紧邻。”
“我看你根本还不清楚。”
“不,我很清楚。爸爸妈妈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
“哦,我明天会和妈妈谈谈这事的。”
“你没关系吧?”
“没关系,不要紧的。哥,我想睡觉了。”
“好的,要不要吃药?我帮你拿水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
“我走了。”正夫出去了。由于心里十分难过,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发了半天呆。
杏子目光呆滞,脸色苍白。一会儿以后,她像下决心似地把钥匙一拿,往车库方向去了。
她不想让家里的人看见她,于是轻手轻脚地上了车,小心地发动引擎,又打开CD唱盘。上次兜风时听到的《止住呼喊》一下子又从机器里传出来了。
“喂,我是町田正夫。”
佟二下班刚回到家里手机就响了,他一看上面的显示号码,是杏子家里的,还以为是杏子打来的,一接听是正夫的声音。
“知不知道杏子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