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槐,你拿被子跟睡衣做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他不会是想……
“我去睡书房,等一下就在书房里的浴室洗澡,你先睡吧。”
睡书房?
结婚两年来,他第一次打算睡在卧室床上以外的地方。
她努力深吸一口气,压下受伤的感觉,挤出一抹刻意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把枕头拿过去?”
苏逸槐推开书房门的手僵了一下。
“随便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入书房里。
他无所谓的语调,差点逼出她的眼泪。一气之下,她果真跑进卧室,抽起他的枕头,冲到书房去。
她愤怒地将枕头砸向站在书房中央的他,拚命地深呼吸,把已经在眼眶打转的泪花逼回去,坚决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掉下一滴泪。
“苏逸槐,你真是太过分了!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其妙地判我的刑?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她受伤地瞪着他。
他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她,仍然不说话。
看见她伤心的表情,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同样难受的情绪。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有什么事从来不开口说出来,老是要我猜你的心思,猜错了就惩罚我,我在你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他依然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我们第一次相亲见面时,你说你刚失恋,所以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好男人,是不是?”他答非所问,让她迷糊了一下,但仍然对他点点头。
“你那时失恋的对象,就是蔡政隆?”
“嗯。”
“你想回到他身边吗?”他闭了闭眼,问得艰难。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回他身边干么?”他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我们是相亲结婚的,没有经过恋爱的阶段,你就嫁给了我,这对你来说,的确是委屈了一点。”他转开视线不看她。
“你认为我很委屈?”她张大眼,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些话。“难道……你相信蔡政隆下午说的那些话?”
他沉默着,代表了默认。
“你相信一个外人满嘴的胡言乱语,却不相信与你结婚两年同床共枕的妻子?”她脸色刷白,心灰意冷地问。
忽然,她了解他的心了。
他成熟的外表底下,仍然藏了一个因为被抛弃而十分自卑的小男孩,始终不敢相信他能够拥有属于他的东西。
这其中,包括了她对他的感情。
“未婚男女可以谈恋爱,相亲结婚的夫妻难道就不能谈恋爱吗?还是你认为这两年多来,我对你的付出全是虚情假意?”
她觉得他真狠,把她对婚姻的浪漫憧憬完全打碎了。
“我一直以为你的个性只是木讷了一点,不善于说些甜言蜜语,只要教一教、训练训练就可以了。但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是刻意想与我维持距离,不愿意主动接近我……甚至是爱上我,对不对?”她咬着唇,颤着声音说着。
他哑口无言。想辩驳,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她瞧了透彻,让他顿时有种狼狈的感觉。
“苏逸槐,我觉得你真可怜。当年你成为孤儿,并不是你的错,但现在明明有人对你掏尽心肺却被你推开,宁愿继续孤独,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难。”
“你明了我现在的心情吗?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是宽宏大量吗?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好愚蠢,把一颗心投进了不会对我有回应的无底洞里。”她伤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书房,回到卧室去,把门紧紧地关上。
她没有回头,因此不知道当她掉着眼泪离开时,他的脸上浮现懊悔的表情,甚至举起了一只手,想要拉住她。
但他最后仍然却步了,不敢开口要她留下来听他说。
结果,只抓住了两手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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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逸槐终于尝到了传说中夫妻之间的冷战滋味。
在躺椅上睡了一晚,除了失眠不说,还全身酸痛不已,腰部甚至有点闪到的迹象。
早上要出门上班前,一反往常的,没看到芸芸在厨房忙着为他张罗早餐的身影,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心头不禁充满浓浓的失落感。
接着,一股恐慌瞬间攫住他,他忍不住走到卧室门口,试着转动手把。
当他发现门竟然没反锁,心里突地一惊。勉强压下颤意,他轻轻地打开门。
看到床上有一块隆起,确定芸芸还在,并没有离家出走时,他松了一口气,不安的感觉也完全消散无踪。
昨晚想了又想,也许自己对芸芸,实在是太过一厢情愿了,才会伤到她。
芸芸伤心,他自己也不好过:心里难受得几乎无法思考。
本来打算早晨见到她时,跟她道歉的。但她还没起床,他只好失望地将卧室门再轻轻巧巧地带上,等晚上回家时再说了。
路上经过便利商店时,他随意地买了一个面包跟牛奶当早餐,但一进办公室之后,他就开始忙着投入工作,根本把早餐给遗忘了。
空腹工作的结果,使他的脾气变得好大。
尤其是现在,他好想去把林康耀抓来,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好好地修理他这个乱出主意的狗头军师!
什么叫他跟芸芸好好吵一吵,就会知道问题所在了?
他听了学长的话,跟芸芸吵架了,但后果好糟、好糟,糟得他只想狠狠地揍自己两拳。
吵架的话,就像一把双面刃,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他讨厌吵架的感觉,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下回来,芸芸也被他气哭了,他根本不知道吵过架之后,该如何善后……
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位助理敲门进入。
“总经理,有一位姓松本的日本小姐希望见你。”没想到他那个日本的姊姊竟然找到公司来了。
“让她进来。”他叹了一口气,对助理点点头。
松本惠里被领进办公室旁的会客室,一见到他,眼眶又红了。
“拓……拓浩……”她用日文唤他。
“这里是公共场合,请自制一下。还有,请叫我苏逸槐。”他冷淡有礼地以日语与她交谈,抽了一张面纸给她,并请她坐下来。
“抱歉,我太容易激动了……”她坐到沙发上,用面纸拭了拭眼角。
“你跟你先生还真是合作无间,每天轮番上阵找上我跟我妻子。”他挑挑眉。
“你说什么?”松本惠里愣了一下。
“请转告你的先生,芸芸现在是我的妻子,不是他交往的女友,请他不要再来骚扰我妻子了。我实在不明白,希望我去日本看母亲是一回事,但你们破坏我跟芸芸的婚姻,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先生政隆曾经找过你们?”
“正确地说,他是找我妻子,而且意图诱拐我妻子离开我。”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变得十分不悦,表情整个冷了下来。
“什么?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松本惠里一脸震惊。
他审视她的眼神,探察她是否真的无辜。看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
“我能不能请问,你跟蔡政隆是怎么认识、结婚的?”
“我是三年前来台湾出差时,在客户的公司里认识他的。那时他还是博上班的学生,在客户的公司里担任助理,因为他精通日语,所以当时是由他负责接待我的,后来他便开始追求我。老实说,他小了我几岁,本来我觉得不适合,想要拒绝他,但是两年多前,他博士班毕业后,立刻就飞到日本找我,甚至不介意入赘,好全力辅助我管理松本家的事业。那个时候,我一个女人要掌管一间大公司并不容易,感觉十分的疲累,所以听到他那么说,我一时感动,就……”她有些赧然地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