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时候,他端了一杯酒,挨在她身后,从后头围靠了上去,靠得很近,却又不碰着她,留着暧昧的空间,若离若近,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絮絮喃喃。
「Be happy for this moment.」在她鬓旁耳语。「This moment……is your life.」
全盘如电影里的情节。
她不禁失笑。
居然来这手!还没创意的抄袭电影,未免太陈腔滥调。
但、但,他就是要陈腔滥调。
学心理学的他,很明白陈腔滥调的受用。他是有意的,这样的抄袭陈腔滥调。
「am blting。㈠目㈡bllinS.」他在她耳边喃喃耳语。
啊……
那酥麻醉人的感觉又来袭……
「I am falling.I am falling.」他贴在她耳际,低喃重复。
她想装作不懂,他眼睛已经等在那里,等着她去与他眼波的相交流,将她的耳根红燥全收进去。
「我沉陷了进去……」
啊!掉陷进去的人究竟是谁?!
谁坠落进谁的、感情那陷阱……
那喃喃声不断,沿着她的耳际滑下脖颈,轻划过锁骨,复滑上那道棱弧线,再滑落入锁骨,爬上另一边耳际,轻轻舔咬,且吸复吮,而后再次往下滑过,一路撩起触电似的颤栗。
谢海媚禁不住轻轻发颤。墙破城陷,就那么坠落了。
坠了……什么东西坠了,玫瑰色的酒液溅洒了一地……
第七章
那男人在笑,举着咖啡杯对她笑。
灯光暗,看了半天,她才知道他是在对她笑,看他举着咖啡杯不知说了什么。
「我吗?」她比比自己,不相信。
这是咖啡店耶,可不是酒吧。
咖啡店和酒吧有什么差别?
还是有的。
在酒吧,大家心照不宣,心里有数,是来钓人的;到咖啡店,是来喝咖啡,看人和被人看的;当然,也不排除浪漫的、看熟了的微笑,然后进一步的就是了。
但、但,总之,那个,她没想到就是了。
她对自己笑一下。
一笑就笑坏了。
那男人看到她在笑,也不管她是对谁笑,理所当然以为她是在对他笑,就移过去了。
「嗨。」主动的坐到她位子旁。
长得还说得上英俊,鼻子眼睛嘴巴凑起来,还真有几分色相。
「嗨。」
「我叫卡文,妳介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好不容易有男人跟她搭讪,偏偏她跟唐娜约了。她实在很想「重色轻友」一下,可是——唉。
「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
「喔。」
男色当前,又难得慧眼看上她,偏生却得坐怀不乱。哎!
「妳朋友还没来吧。我们聊聊,等妳朋友来了,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
多文明!谢海媚虚荣的笑一下,刚要开口,当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谢海媚转头望一下。平时偶尔迟个小到的唐娜,居然很准时的出现。
她走进来,略微张望一下,立刻锁定谢海媚。
「妳的朋友好像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那男的也不惹人厌,很知趣的走开。
唐娜走近,狐疑的望望那男子,钻进谢海媚对面位子,说:「那干么的?」
不等谢海媚回答,就自问自答说:「搭讪的?一堆狂蜂浪蝶。」
哎哎,她哪有那个本事,够用这个词。
「妳怎么约我来这里?咖啡店耶。」要吃钱的。
唐娜瞥她一眼,拿了小汤匙挖了一匙她碟子里的蛋糕。
「拜托妳好不好!」有够不卫生的。
谢海媚过去买了两块巧克力蛋糕,一人分一块,被唐娜染指的原来那一块草莓的也给唐娜。
唐娜也不客气,汤匙挖了就吃。
「妳找我干什么?」谢海媚问。
唐娜杏眼一吊,说:「前几天看到妳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啊,被看到了。
「什么时候?」她跟萧潘没什么。没什么。
「妳要我说出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几分几秒,何时何地吗?」唐娜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妳看到了?」竟有点心虚。
「嗯。」
「我可不是藏私喔。只是,这个不是我的,没办法分半个给妳。」
唐娜翻个白眼,打断她的话。
「妳跟那个萧潘怎么认识的?」
「妳也认识他?」连名字都知道!
「我哪会那么走运!我问妳,他结婚了妳知不知道?」
他结婚了?!
谢海媚愣住。
「妳怎么知道的?」慢了五秒钟才问。
「人家告诉我的。他到心理系做过几次客座演讲,自然有人认识,一问就知道,又不是秘密。」
又慢了好几秒,谢海媚才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像是苦笑的笑。
「妳到底知不知道他结婚了?」唐娜追问。「虽然听说他跟他老婆分居了,但怎么算都是个有妇之夫。」
「我跟他没什么。」她答非所问。
「妳早知道了?」听在唐娜耳里就像是在撇清,愈撇愈不清。「妳知道了还跟他搅和在一起干什么!」
她没有。
她想否认,突然觉得没力气,只是摇头。唐娜看了,更觉得她心虚。
「妳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这还不够严重?」
谢海媚摇摇头。
唐娜看着疑惑,狐疑说:「妳真的跟他没什么吧?」
本来没什么,但那一天……没什么有了点什么。
沉默惹嫌疑。唐娜看了又看她,表情严肃,也不修辞,说:「妳真的跟他搞在一起?」
「还不到妳想的那样。」
「那么是怎么样?」唐娜不以为然。「妳这样不正常。」
谢海媚抬眼、挑眉。
「妳这样不正常。」唯恐她外国话听太久,中文生疏听不懂,唐娜又重复一次。「人家有老婆,有——呃,我听说他没孩子,不过,这不正常。」
谢海媚又挑眉。
「好好的干么当人家的第三者,把自己搞得那么廉价。」
一下子就把她变成第三者了。
「妳喜欢他是不?可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的,都喜欢以爱为名。」
这下变成狐狸精了。
「人家偷人家丈夫当二奶,还有钱图享受。妳图什么?爱?嗤!没脑袋的女人最爱用这个借口。男人用这个玩免费的,白痴女人、傻瓜一个才说爱。」
「他先找上我的好不好。」谢海媚终于忍不住。
再说,他和他老婆分居了。
「分居又不是离婚。」唐娜不放松。「谁先谁后没意义,只是企图推卸责任、自己把持不住的借口。妳没拒绝,就是共犯。」
爱情跟婚姻,就是被这种以爱为名的蠢女人搞乱的。
「跟结了婚的人搞不伦,妳这样不正常。」
靠,她还淫荡呢。
「那妳说,什么样才叫正常?」
「我知道我说得刺耳了一点,不过,妳别傻了,海媚,别被结了婚的男人那一套给骗了。」唐娜蛋糕也不吃了,一脸严肃。
要不是看在相识一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她才不会吃饱撑着,浪费时间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以为她嘴巴不酸啊!
「他是不是跟妳说,他太太不了解他?」
「或者,他跟他太太之间已经没有爱存在?」
「还是,他跟他太太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语言?嗤,老套了。」
事实上,萧潘什么都没说。
唐娜说得虽然难听,可并没有错。真相本来就不赏心悦目,自己天真,却还要怪事实太残酷。
「又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当个第三者,偷人家的丈夫干什么!」
第三者、二奶、偷人家的丈夫——讲得那么难听,谢海媚简直受不了那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