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挽晴嫣然一笑,把糖葫芦放到他手上,加进跳舞的人群,与那些姑娘一起跳了起来。
他的视线绕着她打转,她嫩绿的身影在人群中特别清新,翩然舞动的身形,清灵得不可思议,娇俏甜美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天真、那么的开心,竟教他一时移不开视线……
这天晚上,缠绕在两人心头的是一份化不开的柔情。在雨棠的温柔呵护下,方挽晴以为自己飞到了天上,那么的幸福而充盈,望着身边熟睡的他,她舍不得闭眼,轻轻靠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此生再无别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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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挽晴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早上,她先在自己屋里把那件要送给雨棠的袍子缝制完。一针一线她都细细地缝着,连同自己的心意一并缝了进去。
过了晌午仍不见雨棠,猜想他是有事要忙吧!
方挽晴来到屋后的庭院,偌大的园子里,五彩缤纷的花儿正开得绚烂,她本是不爱折花的,但今日喜悦飞扬的心情让她忍不住采摘那些芬芳的花朵,手中鲜嫩的花儿衬得她一身鹅黄的罗裙更增几分明丽。
她步履轻盈地走回房里,想把花儿插进花瓶中,心想雨棠会喜欢吗?
走到房中,却被里面的情景震呆了。房间内,秋大娘和一名丫鬟正整理着她的衣物。
秋大娘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方姑娘,你回来了?」
「大娘,这是……」她问得迟疑,一颗心也抖得厉害。
「是少爷的吩咐,要我们整理你的行装,须臾会送你回去,少爷已办完事情,要离开江南,所以要打点别苑的一切。」
鲜花从手中滑落,散了一地。方挽晴几乎站不稳身子,一张脸白得骇人。
他——要走了?要走了?这么突然,这么……
眼泪迅速凝聚在眼眶里,他们就要分开了吗?她就要见不到他,也许是永远……
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在她刚体会到幸福的时候就剥夺一切?让她从天上突然摔到地上!她知道,梦终究该醒,她也不奢求,可是她竟连多梦一会儿的权利都没有。嘴儿微颤,她使劲地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失控哭泣。
「姑娘,你没事吧?」秋大娘见她脸色煞白。
「我……没事。」她艰难地开口,勉强扯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挽晴明白了,大娘,请让我自己来吧。」她倾身向前,自己埋头整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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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棠走进屋子,看她一人独坐床边良久。她的神情无助、呆滞,甚至……有些楚楚可怜。他蓦地甩头,厌恶起自己竟对她生起怜惜之心。
要她离去是他的意思,他早该这么做的。这几日他的举动不禁让自己迷惑起来,他在干什么?一向平静而冷硬的心竟似有了变化,他发现他竟会心软,在面对她的时候。这种情是不该有的,所以他必须了结这一切。
方挽晴收住自己像断线般纷落的眼泪。她不能哭,哭泣也无法改变什么。他不想再见到她,他不要她了,就如同以往的客人一样,对她腻烦了,厌倦了。
迅速抹去眼泪,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抬头,泪痕末干的眸子仍是一阵潮熟,但她已竭力镇定心神,默默看他。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她如水的眼眸定定望住他,问得可怜。
「当然。」他隐抑自己开始波动的心,这太怪异了,一点也不像他。定了定心神,他牵动嘴角,露出一贯的慵懒笑容,柔声哄她。
她的眼神变得哀戚,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她,这不是他真心的回答。她虽然不聪明,可对这点还是十分清楚,于是露出一个幽幽的笑容,「好,我等你。」她深深的看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雨棠皱了皱眉,为何她的语气里竟有一丝绝望,而不是期望……
屋子变得空空荡荡,只有那件蓝衫挂在那里,让他觉得刺目。
她走了,却留下这件袍子随他处置。要扔要抛,那都是他的决定了,而她已经留下自己想给的。
「来人!」雨棠脸色转厉,冷喝一声:「把它给我扔掉!」
他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屋子。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要被人扰乱心绪,更何况是一个青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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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挽晴回到环翠楼,算来她离开也不过两个月光景,可嬷嬷对她的态度却从以前的冷言厉语,到现今连不讲话的时候都带着矫情的笑。
「哎哟,晴儿呀,你可回来啦,可把嬷嬷想的,在雨公子那儿可是享尽荣华富贵,那样的一个人儿,出手阔绰……」嬷嬷在那边啧啧有声地说着。
方挽晴默默往楼上走,她可以从身边一些姐妹的眼中看到怨恨,有人甚至故意用胳膊撞她。她们又何必在意她呢?大家都不过是苦命的人。
方挽晴呆呆坐在自己房里,无声地看向窗棂积着尘埃与蜘蛛网的地方,恍惚的心竟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在别苑的两个月,几乎要让她忘了环翠楼的日子。
但如今重回这里,她无法不记起以往的生活,醉生梦死,陪伴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管自己厌恶还是欢喜,欢喜?她会欢喜吗?
想到这里,她忽觉一阵恶心,捂住嘴巴,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时,嬷嬷推门走进来。布满皱纹却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亲热的笑容,「晴儿,在休息啊,来,让嬷嬷好好看看你,唷!怎么觉得你又美上许多,想是雨公子疼你得紧!」她一双锐利的眼在方挽晴身上转了几圈。
才不过两个月,这丫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身上多了那么点她说不出的风韵,看上去虽不至于艳冠群芳,倒也自有一番让男人心动的楚楚可怜。
方挽晴扯动嘴角,却发不出声音。
嬷嬷盯住她,又继续笑眯眯道:「这日子翠浓身子不适,今儿个晚上陆大官人要来,你快去打扮打扮,换身衣服,今儿个就由你去陪他。这陆宫人也喜风雅,兜里的银子可也不少,你那小曲儿正合他意。挽晴啊,你看嬷嬷多疼你,好的主儿尽往你这里带,别的丫头可是盼也盼不到呢!」
一番话听得方挽晴脸色骤变,好半天才牵起一抹勉强的笑,「嬷嬷,挽晴这几日正不是时候,身子……不干净,您……」她艰难地说着。
嬷嬷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是吗?那真是不巧,」她锋利的眼眸盯着方挽晴,盯得她几乎就要受不住,这才收回视线,「好吧,那你就好好休息,等过了这几日再说,对了,回头到厨房看一下,里头给翠浓煎了药,一会儿给她送去。」她敛去笑容,刻板地吩咐着。
「是,我知道。」方挽晴低若头,顺从地回答,心里却轻轻松了口气。刚才嬷嬷看得她心慌,如若被她看出自己在说谎,少不得又是一阵皮肉之苦。
从厨房端了药到翠浓房里。一路上,方挽晴直纳闷手里的药汁,这是什么药?那股刺鼻的味道竟弄得她有点想吐。
推门走进去,却看到不该看到的,翠浓正对着向盆呕得厉害。方挽晴一惊,乍然之下像是明白了什么,想要退出去已来不及,翠浓已闻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