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戏弄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抚平,一回到饭店顶楼,赫然出现在大厅的东西又将雷琮芠尚未尘埃落定的暴怒掀起。
两旁一字排开的男人和女人,手上捧着已经摊开的商品目录,就像餐厅里拿着菜单等着客人点菜的服务生一样,见她出现,微微倾身,姿态谦卑,就好像她是最尊贵的贵宾一样。
她左右稍微瞄了一眼,从钻饰、金饰、名表到服饰,凡属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不一而足,面对他们过于礼遇的态度,雷琮芠不得不狐疑地皱紧双眉。
这又是他开的哪门子玩笑?
她正想扭头回去质问阿雷夫,这才想起他被这家饭店的总经理困住了,她是在侍卫的陪同下先上来的。
“雷小姐,这是本公司最新一期的钻石珠宝,请您参考。如果这上头没有您喜欢的款式,本公司还可以为您特地设计您所想要的款式。”离她最近的男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将目录递到她眼前。
“您好,钟表公司很荣幸能为雷小姐呈上今年在日内瓦钟表展上最受瞩目的女表。”另一个较为老成持重的声音不无骄傲地说。
“在阿拉伯,黄金饰品就是女人身体的一部分,而我们很幸运的成为阿联酋国王室在日内瓦度假时指定的商店,这是本公司特地为雷小姐准备的目录。”女人的声音虽然谄媚,却不令人讨厌。
霎时,她的视线被一堆目录遮住,这几个知名厂商的业务代表虽然不至于你推我挤乱成一团,但礼貌而优雅的声音却暗潮汹涌,互相较劲的味道相当浓厚。
礼貌客气而若有所图的声音,反射着天花板灯光而模糊不清的亮面目录,仿佛要将她一举夹杀的众多人影,这些汇集成一股不可小觑的洪流,冲刷着她的耐性。
“麻烦你们先退开好吗?”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胜疲倦地道。
远处传来击掌声。“先生、女士们,雷小姐现在不想选购商品,请你们先回去,或许等雷小姐沐浴完毕,她就会有心情挑选。”
惋惜的声音四起,所有的目录随着它们的主人从雷琮芠的眼前缓缓退开,只剩下一个人。
她认得他,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倒是知道他目前担任的工作应该是阿雷夫的总管,让她疑惑不解的是,他眼角和嘴角堆积出的谄媚与讨好是之前那批人的总和。
“有事吗?”她惴惴难安地问,他的态度恭敬得令人发毛。
他往旁移开一步,亮出后面一个被置于高脚架上,用金色的丝绸覆盖住,如小山丘一样的东西。
他弯身鞠躬,行了一个让人消受不起的大礼。
“这是……”他一手抓着丝绸一角,戏剧化地宣布:“国王陛下送给未来王子妃的见面礼。”
像变魔术一样,丝绸底下赫然出现一叠黄金砖,层层叠叠往上,形状如金宇塔,在华丽的灯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这个……该不会是真的黄金吧?”
“是相当于您的体重三倍的黄金。跟您报告一下,因为目前手上暂时没有您的体重资料,所以小的就擅自以六十公斤呈报给国王陛下的总管。”
也就是说,眼前的黄金足足有一百八十公斤。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大脑,耳边嗡嗡作响,她站在这一堆黄金前,忽然失去现实感,好像她只是站在超大的萤幕前观看画面逼真的阿拉伯宫廷电影一样。
她半张着口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不晓得是不是应该伸出手去实际感受一下这些黄金的重量。
大门被人骤然推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侧过脸,看见以钓鱼线丁字裤女人为首的几个人大步走进来,来势汹汹,她们这次打扮成肚皮舞娘,身上跟脸上都极尽能事的装扮着,射向她的目光不约而同带着敌意。
“那件事是真的吗?”为首的女郎劈头问道。
“嗄?”雷琮芠皱眉。
“一定不可能。”有着鲜绿眼睛的双胞胎之一嚷道。
“就是,怎么可能嘛!”另外一个跟着附和。
然后,让雷琮芠和管家为之愕然的相声从此展开。
“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论身材和样貌她哪一点都比不上我们。”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消息传出来呢?”另一个声音十分沮丧。
“你说啊!”所有人异口同声地朝她大嚷。
雷琮芠眨眨眼,目瞪口呆。“要我说什么啊?”
管家开口:“女士们,阿雷夫王子……”他挥着手企图安抚这群美女的情绪,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他。
“就是你即将成为阿雷夫妻子的这件事!”钓鱼线丁字裤女人气愤地说,目光非常不屑地落在雷琮艾脸上,她跟大家一样,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什么嘛?原来是为了这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雷琮芠叹了口气,一股说不出的疲倦感从骨髓里透出来,她根本不想解释,但是碍于众怒难犯,她还是勉强开口:“这件事是……”
她的话刚起头,众女立即一阵哗然,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噢!我无法相信……”
“这么说是真的啰!”
“的确有这件事没错,但是我——”雷琮艾正要解释,她的话却再度被打断。
“你太过分了!”双胞胎之一怒道,鲜绿的眼睛含着泪光。
“枉费我们还毫无私心的传授你取悦阿雷夫的方法。”
“简直是倾囊相授。”
管家第二度企图引开这群女郎的注意力,他上下挥着手,口气仍然有礼:“女士们,听我说,你们不能这样冒犯我国未来的王子妃,请注意你们的礼貌。”
此话一出,雷琮芠当场呻吟,很想转身拿起一块金砖往这个无疑是雪上加霜的管家头上K去。
“王子妃?”众女异口同声地重复这个令人震惊的名词,所有的愤怒和伤心升到最高点,她们注视雷琮芠的眼中已经不是妒意,而是另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面对众女可怕的眼神,雷琮芠无奈地闭上双眼,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可恶的阿雷夫,都是他害的,这个家伙为什么还不上来?她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让这群女人闯进来的,说不定他就躲在哪一个可以窥视的地方观赏,享受众女为他争风吃醋的这一幕。
“你背叛了我们。”双胞胎之一宣判了她的罪名。
“背叛?”这个罪名太沉重了吧。
双胞胎点点头,交换一个眼神之后继续说:“我们当初说好,不争风吃醋,不刻意排挤,一切以将阿雷夫服侍得舒舒服服为最高原则。”
“没错。”
“所以我们欢迎你的加入。”她强调。
“但是你却企图将阿雷夫占为已有——”高亢的声音不知来自何人。
“不可原谅!”
“对!不可原谅!”
雷琮艾一手扶着额头,对这无妄之灾感到又气又无奈,她挥挥手,有气无力。“算了,懒得跟你们解释,我去把阿雷夫叫上来让他——”然而她的脚才移动半步,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扣住她手臂并且往后扯。
“还在装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雷琮芠脸上,因为毫无防备,她顿时一阵晕眩,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管家及时在后面扶住她,不然她很可能就此撞上那一堆黄澄澄的金砖。
“女士们,你们怎么可以……噢!阿拉!”管家猛眨眼,因为太过惊愕以至于完全忘了门外有守卫,内厅则有侍女可以使唤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