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他文人般儒雅的气质远盖过商人应有的精锐习气,仍是不减鸿洲员工对他的推崇爱戴。
试想倘若你的上司不但待人谦和有礼、懂得知人善用,且经营管理能力一等一,更重要的是他永远笑脸迎人、从不轻易动怒,那么身为下属的你还能有什么样的要求?
或许有人会说那样的上司根本不可能存在,但事实上,假使有人问吕方齐是个什么样的主管,随便一个鸿洲员工都可以告诉你,吕方齐就是那样一个让人无从挑剔的好上司。
不过很显然的,在三兄弟的烦扰下,吕方齐想要保持员工口中的永不动怒的笑脸形象似乎有点困难。
“是啊!方齐,我既然已经帮你解决了周嘉琳,那么剧团你一定要帮我管好,至少要帮我把赤字补回来,顺便帮忙筹到下一季的经费。”
“经费是吗?亟亟,表叔规定你们三兄弟的创业基金是从哪儿支领的?”
“创业基金?”萧亟亟顿了下,“创业基金不是由老爸授权你管理的吗?当然是向你支预!”
“那么那笔钱是打哪儿来的?”
“打哪儿来的?老爸每年领的股东分红中拨出的四分之三就是啦!”
萧晟晟没耐心地打断他们听来毫无头绪的对话,“方齐,你有话直说嘛!”
“分红啊?”吕方齐完全不理他。“那分红是怎么来的?”
虽然越听越觉得自己像那濒临陷阱的无知小白兔,但萧亟亟还是乖乖回答,“当然是公司有多余营利所得,我们才有营利分红。”
“营利?”吕方齐脸上的微笑格外地耀眼。“有营利才有分红是吧?”
不像萧昂昂的粗枝大叶,萧亟亟突然警觉地瞥向吕方齐那异于平常的亲切笑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方齐?”
“四亿美金的生意估算下来至少也有一亿一千万美金的纯利,表叔每年年终分红大的是年营业纯利的百分之一点七,一亿一千万的话,表叔可以拿到一百八十七万,四分之三再除以三,那就是四分之一,四分之一是四十六万七千五百块美金,念在咱们是朋友一场,零头就不计较了,凑整数四十六万块美金。”挂在吕方齐脸上的浅浅笑容,此时看在萧家三兄弟的眼中竟是异常的刺眼。
“等等,方齐,你算这个做什么?”萧晟晟仍是一头雾水。
无暇去暗叹老三的迟钝,吕方齐话中的威胁意味重得连一味沉溺于过往回忆的萧宿宿都赶紧出声与老三撇清关系,“方齐,冤有头、债有主,是老三关掉你荧幕的!”
“对啊、对啊!”萧亟亟连忙附和。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冤有头、债有主?”吕方齐瞄向较年长也较没义气的那两个人。“马上离开倒是可以这样算。”他还没说完,就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快步往门口走去。
“老大、老二,你们干嘛跑掉?”萧晟晟压根儿搞不清楚状况。
“因为他们不想令年的创业基金短少四十六万块美金。”吕方齐好心地提供解答。
“为什么会短少这么多……啊!”萧晟晟恍然大悟地惨叫一声。“方齐,你不会真的那么狠吧?”“你说呢?”吕方齐秉持着一贯的温和笑脸。“我早就警告过你们有事等下班再说别在上班时间打扰我。”虽然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十分间是员工午休时间,但对他而言却仍是正规的上班时间。为求减少加班的机会,他也只有拿中午的空档来递补。
“不要嘛!”萧晟晟边求情边往门口移去。“我马上走!”
看着萧晟晟确实地关上门,吕方齐这才放心地再次打开电脑荧幕,处理正在线上的生意。不过不到十分钟,敲门声又响起了!
“进来!”由于萧家三兄弟完全不懂得敲门这回事,而敢随时打断他办公的人除了萧家三兄弟与他的首要秘书许幸外,恐怕就没人敢这么做了。因此用不着思考也知道必定是他那美艳秘书敲的门。
“你用什么方法让三傻兄弟乖乖走掉的?”端着刚冲泡好的阿萨姆红茶,许幸笑咪咪地走进来。三傻兄弟是她为萧家三兄弟私下所取的昵称。身为捧着萧家饭碗的鸿洲员工实在不应该这样嘲笑在上位的主子,不过既然她直属的上司吕方齐没反对,加上她有实在把握不会被三兄弟直接抓包,不骂白不骂嘛!
对于她毫无职场伦理的态度吕方齐向来是不多加干涉,只要不妨碍到工作成绩、效率,他倒是不反对有个机伶慧黠的秘书在他身边耍嘴皮当作娱乐。
“你猜。”接过她递来的红茶,他深深吸了口醇厚的香气,“改喝阿萨姆了?”
身为鸿洲的总裁特助,且掌管着鸿洲内外的经营大权,吕方齐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秘书。许幸是他的首要贴身秘书,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紧邻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凡是想要进入他的办公室,必定得先经过她的;在她底下又有四个助理秘书,电梯一上十五楼,打开门后面临的就是四位助理秘书的开放式办公室。照理说,这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不该是由许幸亲自来做,虽然事实上也确实是由助理秘书中的杨助理担任这工作,不过每当许幸手痒,偶尔还是会插手接下泡茶递水的事。
“祁门的走私货泡完了。”她向来喜欢将大陆货称为走私品。“八成你又拿创业基金来让他们束手就缚。难道他们到现在还不晓得,向来被你拿来恐吓用的创业基金压根儿就是他们三人的年终分红吗?”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啜了口红茶,对于自己对萧家三兄弟的刻意欺瞒,他倒是全无一丝罪恶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表上的时间,“一点了?这么快?”
“被三傻兄弟这么一闹,时间能不快吗?”
吕方齐嘴上不说,但扬起的眉梢却在在显示出他的心有戚戚焉。
“对了!”注意到许幸端进来的盘子上除了一杯红茶外,并没有他想要的午餐。“我不是吩咐过你,中午下楼吃饭时顺便帮我带碗什锦面上来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突然皱起了柳眉,“你确定要吃什锦面?”
“有问题吗?”
一想起中午吃的那碗古怪的什锦面,她就胃痛。“我今天中午也吃了什锦面。”
“是吗?”虽然她也吃什锦面根本与他毫不相干,但他还是礼貌性地回应了下,“好吃吗?”
“不好吃!”她回答得相当肯定。“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诡异的什锦面,完全没味道,就连盐巴也少得几乎尝不出来。难得你会要我替你带东西上来,我郑重地向你建议,改吃别的东西恐怕会比较妥当。”
“什锦面怎会没味道?你没跟厨房反应吗?”
“反应啦!”许幸哼了声,“大厨解释说,今天的什锦面只是做个试验,因为有人跟他建议,看他能不能偶尔跟一下流行,煮看看人家口中所谓的健康食物。于是今天他兴致一来,就拿什锦面开刀!”
“健康食物?那我倒要试试。就什锦面吧!”
瞧他脸上明白显露的好奇,不由得让许幸勾起一抹微讶的浅笑,“这是你第一次对新奇的东西表示兴趣哦!”
“听你这么说,在你眼中,我不就像是个古板的中年大叔?”
“大叔?”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学弟’!别忘了大姊我还虚长你一岁,若你是大叔,那我不就是阿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