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惊呼出声。“你……你放手,不要脸,放开我!”她双手成拳地直捶打他,可是他的胸膛好似铜墙铁壁,反而把自己弄疼了。
他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不要脸?以前你总是这样偎在我怀里,怎么现在倒成了不要脸的举动?”
整个脸“闷”在他怀中,鼻息里全是他特有的男性体味,她从未跟人如此亲近过,他与她身体的密合羞得她双颊泛红。
她持续挣扎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手!不然……不然我要叫了。”她企图威胁他。
不过,他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一些嗤之以鼻。
“好啊。你叫,把左邻右舍全叫来看,如果你不在意的话。”说完,他有点惩罚性地紧拥住她。
他这一招真把她克得死死的,依她沉潜的个性,她是不惯于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可是,总不能一直让他这样搂着她,否则她一定会窒息而死,或者因为脑充血而昏倒。
“别以为我不敢叫。”她继续着困兽之斗。
他嘲讽地说:“你不敢。”
不堪他的刺激,她努力格开些距离,奋力一喊:“救……”
不过,没让她喊出第二个字,他便低下头来迅速地以唇覆上她的。
她瞪大眼怒视着他,而他的双眸也以黝黑得深沉直视着她。
她知道,这一定是个恶作剧的吻,他要让她手足无措、惊惶无依。而事实上,他也办到了。
他温热的唇挑起她心头无尽的狂跳……
不!她不能输,可是,她挣扎不开啊。所以,她很阿Q地以为,只要她不比他先闭上眼,她就赢了。
他可不知道她在心底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便慢慢垂下眼睑,那神情,似乎不由自主地沉醉了。
他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映人她眼帘,她竟没来由地觉得熟悉,仿佛好久好久以前就有这样亲近的一幕,深深映在她心版上。
好奇怪,她该排斥他的,毕竟再怎么样,他对她而言都只是个陌生人;只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任他恣情拥吻……
就在她几欲陷溺的时候,他却猛然推开了她。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仍坐在床上搞不清状况的她。
“想不到你还这么纯洁。”他换上一脸严峻,口气中有一丝嘲讽。
“你……什么意思?”她微低头,为的是躲避他灼人的眼光,也为了遮掩满脸红潮。
“似乎没有男人碰过你。喔,我知道了,或许失去了云若湘的美貌,现在的你大概是乏人问津。”他脸上闪过一丝轻蔑。
什么?!可恶的男人,占了她便宜,还嫌弃她没有动人的外貌。她的确不美,但也没有丑陋到会令人嫌恶的地步;即使她貌如无盐,也轮不到他来批评。
她别过脸,恨恨地说:“是,我的确乏人问津,不过阁下你的眼光也太差了,连我这种货色也沾染,你不觉得自贬身价吗?”
他忽地拍手朗声大笑起来。
“厉害,骂人不带脏字上天夺去你的姜丽,却赐予你聪慧的头脑,你并不亏嘛。”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恭维够了吧,可以走了。”
他又恢复冷凝的面貌,带着一丝轻怫地说:“你不是要听听你我的纠葛,我正要说呢,你怎么就赶人了?”
她才不跟他继续耗下去,她索性豁出去说:“我不想听,我也不要听了。你要怎么报复我,随便你,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别再用任何方法来折磨我。”
他双手又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要命?哼,我干嘛要你的命?”
她—听这话,诧异地回看他:“你不是在梦中说你绝不放过我,这不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意思?”
他忽地又换上严峻、冷漠的面容:“是,没错,我是不会放过你。你害我待在锁情瓶里三千年,不生不死、不见天日,你说,如今我出来了,我怎会放过你?让你死,可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无尽的折磨才是最大的报复。”
她倏地站起来,鼓起勇气反驳他:“不是,不是我把你关进去的,你误会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手指紧了紧,说:“哼!少推个一干二净。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就是你,云若湘。若不是你背叛我们的情感,我今天会落得如此下场吗?我——不会放过你,永不!”
他猛地甩开她,竟在她眼前倏地隐身不见。
“啊!怎么……怎么不见了?我不会是见鬼了吧?!”
她甩了甩头,不会的,他刚刚不是说他在瓶中不生不死吗?因此,至少现在他还没死嘛,所以他刚刚忽然失去踪影,应该是施了法术吧。
他刚刚撂下狠话,含怒而走,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说他不会让她死,所以她该松一口气了。只是,他要折磨地呀!一个有法术的男人真要对她怎样,她哪有能力抵抗?
唉,他的误会和怨恨可真深哪,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她连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她要跟他解释什么呢?他一味认定她便是云若湘,是害他禁钢瓶中的人,看来这场迷离恩怨,她是难脱身了。
踱到书桌前坐下,她真是伤透了脑筋;瞧瞧镜中的自己,一副精神不济、委靡难振的样子,连她自己看了都讨厌。
唉,难怪他说她乏人问津;只是,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还吻她?
哼,这一定是一种折磨的方式,好用来嘲笑她,真是……太可恨,可恶了!
第三章
恨意难消,只是……为何连爱意也难消?
“肉身不灭”对他谷梦尧而言真是一场灾祸。日日夜夜,他便抱持着无尽的爱恨交错啃噬自己的心,并且在幽暗的空间里浮浮沉沉地度过悠悠岁月。
如果只有怨恨也罢,那么一寻到她,他便可以一刀解决她,以报这绵绵长恨。只是……懦弱的他竟还未忘怀她。
一见着她的面,那汹涌的思念竟不由得决堤泛滥。
唉,他竟还念着她。
也不过是一缕不灭的灵魂流转到一具平凡的躯壳里,当初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早已消失无踪,他竟然还秉持着当初的痴傻,只因为这是三千年来他唯一的牵系与挂念。
他如果只是恨她就好了。
这三千年来,他在瓶中辛勤修练,直到两、三年前,他的魂魄方能突破锁情瓶的控制,在夜晚的时候短暂出游,于是他便发愿要找到她。
直到一年前,他在台湾上空发现她强烈的气时,他便知道,这一场恩怨终要有个了结了。
他夜夜入她梦里,目的便是引她去找他,还好有那叫沈秋攻的女孩推波助澜,否则他可能还得继续等待下去。
这一世的云若湘似乎比较善良些,至少,她把他放出来了。只是,这样的举止根本抹煞不了她当年骗他人瓶的仇恨,那悠悠长日、那无尽的黑暗,她可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他梦想着与她度过神仙眷属一样的日子从此灰飞烟灭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如何报复、如何惩罚她……他要与她长期抗战。
她开了锁情瓶,他隐身出瓶,为的只是制造和平的假象。
在短短一个月中,他用仙术变了许多钱,购置了这幢临海的房子,这房子不只用来栖身,因为这里距离她租赁的地方很近,他可以随时观察她。
他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生活、各样新奇的科技产物,并且制造自己的身分、学历,施了个小小的法术,让艺术学院的董事会聘他在美术系任教。他煞费苦心地安排一切,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接近她,扰乱她的生活,令她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