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馆出来后,沈秋玫就一路拖着凌襄钰一边间路到瞎半仙的摊子,而她只一味贪看美丽的景致。当初提议要出来玩玩的沈秋玫,反而无心于这片好山好水,对于她的事,沈秋玫可比她本人还急。
转过一个街角,是个大市集,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挤过汹涌的人潮,她们来到街底的庙口处,那儿有个盲眼的算命先生,正为大排长龙的人们指点迷津。
好不容易轮到凌襄钰,方一坐下,那留着白须、白发,戴着乌漆眼镜的瞎半仙便开口道:“你是本地人吧?”
沈秋玫急急地反驳:“不是,我们从台湾来的。”
凌襄钰心里嘀咕着:这老先生好像也不怎么灵验嘛,开口第一句话就断错了。
瞎半仙嘴角扯了下,似笑非笑地说:“不,坐着的这位原定本地人,流浪了二十年,不,流浪了几千年,你又回来了。”他掐指一算,又说:“你来找个人?”
沈秋玫又抢着答道:“不是,我们来解梦的。”
瞎半仙转头对站着的沈秋玫说:“小姐,请勿再发言,让前面这位小姐自己说。”
这意思是说,沈秋玫太多嘴了。不得已,她只好噤声了。
找人?凌襄钰想想,也没错,她的确想把他找出来,不管是人是鬼。
她点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我在找一个梦中出现的男人,他在我梦里出现了整整一年,常扰得我不得安眠……”
凌襄钰将她诡异的梦境详细地告诉瞎半仙后,他只是莫测高深地点着头,好半晌都不说一句话。
还是沈秋玫耐不住性子。“半仙,您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要如何化解这灾厄呢?” 瞎半仙神情凝重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情孽深重,易结难解。我也无法帮你什么,只能劝告你,秉心诚良,必能化灾解厄,否极泰来。我现在指引你一条路子,你往南去,必有契机。”
“可是……”沈秋玫对他的说辞不甚满意,总希望得到更明确的答案。
“言尽于此,天机不可泄漏。”瞎半仙似乎已不想再谈。
原来什么算命灵验的,也不过如此,沈秋玫很是失望。倒是凌襄钰似乎有些启示,她决定往南看看,或许能遇上什么贵人也不一定。
在临走前,凌襄钰好奇地问瞎半仙:“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点了点头。
“您……的眼睛……嗯,您为何无法避免这样的事?”她对一个号称能明生死、知古今的人,却无法救自己的眼,感到深深的疑惑。
想不到瞎半仙也不避讳地说:“因为瞎了眼,心眼才能开,不忍世人愚痴,我密泄天机,这是天罚,该受的。”
该受的?一句话引得她内心清明了许多。
或许这—切是她该受的,既然如此,又何须惶惶不安?
既然瞎半仙的话如此扑朔迷离,她们也只好往南方而去,一边玩赏秀丽风光,一边留心是否有什么“贵人”可遇。
只是走了近两个钟头,好像还是没什么奇异的事,令她们不免有些沮丧。
“襄钰啊,那瞎半仙会不会骗我们啊!我两腿都快断了,怎么还是没什么奇遇呢?”沈秋玫敲了敲酸疼的膝盖,以累极的口气埋怨着。
“是啊,我看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凌襄钰也不免有点失望,不过她还是不愿轻易放弃。
正要走进一家餐饮店时,路边卖珠玉古玩的一位老婆婆对她们叫卖着:“小姐,美丽的小姐,来串珍珠项练吧,手镯也挺好,来看看吧。”
看看老婆婆的生意门可罗雀,凌襄钰有点不忍,便拉着沈秋玫到她摊前看看。
老实说,货色都不怎么好,正为难着要不要买时,凌襄钰忽然瞥见那老婆婆的颈上有一抹青绿色的闪光,再次细视肘,却只见到条红丝绳。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婆婆,您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老婆婆倒是不嫌烦,颤巍巍地解下颈后的红丝绳。待她展开手上的东西时,凌襄钰赫然发现竟就是那梦中的青瓷瓶!
她欣喜地问:“这东西好漂亮,卖不卖?”
老婆婆笑说:“不行啊,这锁情瓶不能卖的。”
“锁情瓶?”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是啊,这东西卖不得。因为只要有人买了去,那人家便不平安,于是就又退了回来。从我的先祖得了这瓶子以后,这情形就没改变过,后来干脆当成传家宝;即使有人想买,我们也不卖了。”
沈秋玫一听买了瓶子会不平安,便急着阻止凌襄钰标:“襄钰,我看这东西不吉利,你可别买啊。”
只是她并不理会,又继续问那老婆婆:“这瓶子为什么叫锁情瓶,好特殊的名字。”
“这个……据我祖先说,这瓶子是远古时一位仙人制造出来的。只要那个人背叛了心爱的人,那被弃者可以拿着瓶子到负心人面前叫他的名字,那人若答应了,便会让瓶子给收进去,除非对方原谅他,将这塞子打开,否则任何人都开不了,所以这瓶子才叫锁情瓶。”老婆婆一打开记忆的匣门,便滔滔不绝地诉说。
“那……您有没有试着开开看,说不定传说只是假。”
老婆婆又慈蔼地笑说:“当然有,开了好几回,我父亲、祖父也尝试过各种方法,只是这瓶塞就是开不了,我们又舍不得掉它,也就算了。”
锁情瓶?莫非真是那梦中的青瓶。如果是,那……谷梦尧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凌襄钰兴奋地说:“老婆婆,锁情瓶卖给我,不论多少钱我都买。”
“襄钰,你疯了,这瓶子很诡异,你现在已经够不顺利了,还要买这东西来触霉头吗?”沈秋玫极力地动阻。
“是啁,这小姐说的是,不是我不肯卖,而是我不敢卖。这东西的确诡异得紧,它好像赖上我们家族的人,只要进了别人家,它就不愿意,一定又千方百计要回来,这……”老婆婆也为难地说。
只是这回凌襄钰坚持得很,她又继续央求着:“老婆婆,这瓶子对我很重要。一年以来,它每天在我梦中出现,我感觉它可以解开我某些疑惑,所以,拜托您一定要卖给我。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我们还要在这儿停留几天,如果这瓶子不愿跟着我,它一定会让我出一些事,要真是这样,我便把瓶子拿回采还您,好不好?”
“襄钰,这样好吗?难道你不怕……”沈秋玫担心不已。
“秋玫,逃避是没办法解决事情的,我感觉到这瓶子可以解开梦中的谜团,我宁可冒险一试。这一次,你就别管我,好不好?”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说明她必须买到青瓷瓶的决心。
沈秋玫太了解她的个性了。虽然她一向随和,不与人争些什么,可是一旦是她坚持的,她便永不放弃,这是她的固执,也是她的热情。
“好吧,只是你凡事要小心,发现什么不对劲,马上要把这锁情瓶还婆婆。”沈秋玫只好顺着她了。
“既然你这朋友不反对,我看这样好了,我这锁情瓶就送给你了。如果有缘,你自然能拥有它;如果无缘,那么你再拿来还我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老婆婆仍是慈祥地看着凌襄钰,并且一手把锁情瓶递到她手上。
“婆婆,这怎么好意思……”
那婆婆拍了拍凌襄钰的手,说:“瓶赠有缘人,即使无缘拥有,大家也可以交个朋友。没关系,别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