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平常那么端庄、朴素的人,一走出校园,竟可以完全变换另一种样子;而且还以这样的面貌与谷梦尧走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
哼!她心里异常不快。
谷梦尧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一副情真意挚的样子,害她差一点误会他是喜欢她的。没想到才过没几天,身边马上不乏红粉知己的殷殷陪伴,看他这样子,可逍遥快活得很,难怪好几日都不见他,原来是……约会去了。
可恶,有了女朋友,还一直把她蒙在鼓里,留她自己一个人为了这些恼人的情事烦忧不已。
她狠狠地瞪着他,而远远走来的谷梦尧也注意到她了。
他神情极其淡漠地瞟向她,嘴角微扯,浮现嘲讽的轻笑。
“咦?大才女怎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美术馆门口,等谁啊?该不会跟谁来这儿约会吧?嗯——还刻意打扮了一番,只是不知道这幸运儿是谁?对了,我怎么这么健忘呢,是沈彦廷嘛,你跟我说过的,瞧我脑筋不灵光了,连这事都给忘了。”他话未说完,又轻挑地把以手肘放在她肩头,说:“襄钰,我说的对吧?”
她急急闪开地说:“你干什么?我就是跟沈彦廷在一起,你要怎样?”她口气明显地不快。
“啧啧啧,好凶哪。”他双手抱胸,一副吊儿嘟当样。
田素云对谷梦尧挑衅一名女学生的行为有些不耐,她上前拉住谷梦尧的手臂,娇嘻地说:“尧,走了啦,我们不是要去看东西嘛,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尧?田素云叫他“尧”?好恶心哪,她的怒火毫不掩饰地从眼神中散发出来。
谷梦尧并不理会田素云的抗议,反而上前以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不正经地说:“都交男朋友的人,可得温柔点,免得把人家吓走。”
她以手甩开他的纠缠。“要你管,沈彦廷就是喜欢我的凶悍,他才不希望我这么虚伪。”
“哦,是吗?”谷梦尧的口气忽地转冷。
他向她身后努嘴,说:“喏,说人人到,你爱人来了。”
她一转身,果然见沈彦廷傻不隆略地站在她身后。她仿佛见了救星般,马上上前勾住他的手。
“你来了,我们走。”她口气强硬地说。
沈彦廷则礼貌地朝谷梦尧点了点头。“老师……”
“走了啦。”她不耐地强拉着他走。
“老师再见。”沈彦廷临行还不忘道别。
两人走了没几步,她还故意大声地骂道:“干嘛那么有礼貌啊,傻瓜!”
傻瓜?是啊,他是傻瓜。
瞧着他们两人离去,谷梦尧不禁也如此暗骂自己——如果不是傻瓜,他现在也不会和身旁这女人站在这里,忍受她的骚扰、呛鼻的脂粉味,以及忍受……凌襄钰任跟别人离去的痛苦。
这死丫头,果真跟沈彦廷勾搭在一起。也不想想她的身分,她是他认定的妻子,怎么可以和别个男人来往,还……如此地光明正大,太过分了。
谷梦尧的眼阴骛而森冷,令在一旁黏着他的田素云不禁不寒而栗。
她盈盈一笑,决定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的刚硬、冷漠为了她而化为绕指柔。他肯陪她出来,可见他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只要她再不顾矜持一点,她相信再怎么不解风情的男人,也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毕竟,她最自豪的,不就是她的姿色吗?
她勾住他手臂,以整个上半身贴上他,娇声地喊了句:“尧,怎么了,不高兴吗?是不是那丫头……”
他瞪了她一眼,阻止她再说下去。“谁允许你叫我的单名了?”
她愣了一下,才支吾地说:“梦……梦尧,我,我是……”
“请叫我谷老师,谢谢。”他口气中充满了冷硬。
而田素云竟迟钝得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愉快,仍娇笑地说:“哎哟,干嘛那么见外嘛,我们互叫名字,不是比较亲近吗?”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强忍着怒气。
“我的名字是留给我老婆叫的,其他女人,对不起,我老婆可不允许。”
她瞪大了眼。“你……你有老婆了?谁?”
他望向刚刚凌襄钰离去的方向,说:“我有未婚妻了,至于是谁,我没必要告诉你,田小姐。”
她有点恼羞成怒地说:“既然如此,你今天干嘛陪我出来?”
“不是你告诉我,你有个朋友有一幅好画要我去帮他鉴识真假吗?只是,你那朋友的家怎么还没到啊?”他眼神凌厉地质问她。
“这……这……”田素云有些尴尬地说:“你难道不知道在男女相互追逐的游戏之中,总得有一些借口来……来制造机会。你今天肯跟我出来,难道不是你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
“意思?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她忽地又娇怯了起来,嗲声嗲气地说:“就是——你也喜欢我呀。”
喜欢这女人?谷梦尧忽地非常佩服田素云的过度自信,不过同时也极度气恼凌襄钰对他的毫不在乎。相对于这个女人,这丫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却仍然弃他如敝展,教他想来委实可恨。
他看了看田素云,心中忽然怜悯起她来,就像怜悯自己一样;不过,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的,否则这样不平衡的感情只会毁了她。
他凝敛一脸冰霜,客气地说:“田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对我未婚妻的情感是不会改变的,请你——别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因为那是永远没有回馈的。”
一边听着谷梦尧一字一句冷静的回绝,田素云的身子用不住轻颤了起来。
她喜欢谷梦尧许久了,自他第一天到学校时,她的一颗心便已牢牢系在他身上;他的才气、他的不羁,甚至他的淡漠,在在都令她怦然心动。只要一抓到机会,她便以最美好的面貌出现在他眼前,而他看来也并不排斥,所以她一直以为她是有机会的。
她明白,钟情于他的同事并不止她一人,基于女人的直觉,她敢肯定她的竞争者不下十人,只是她一直以为她是最有希望的。
然而,他竟已有了未婚妻!难道真是她会错意了?
她慢慢地紧握自己的手,似下了很大决心地问了一句:“告诉我她是谁,我便死了这条心。”
他看了眼她垂首的神情,似乎漾满了深沉的哀伤,他有点不忍。“知道她是谁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眼露坚定地说:“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你拒绝我的借口。”
他摇了摇头,为这女人的固执与猜疑。
“我没必要骗你,我也不喜欢做这种事。”
“那么就告诉我她是谁。”她的神情告诉他,如果他不说实话,她会一直站在那儿,并且不计一切代价地跟他耗到底。
他叹了口气,为了她的不知进退。然而她的愚昧是因他而起,所以他并不想伤害她。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必须保护她。”
因素云以她女人的灵敏,抓住他话中所透露的讯息。“必须被保护”的人,为什么?
她试探地问:“她是——学生吗?”
他想起凌襄钰,不禁脸泛轻笑,他不摇头也不点头,算是回答。
“喔,果然是学生。”她心里有谱了。
“别再问了,可以吗?”为了一丝同情,他的脸色还算温和。
“我知道了。”她很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温顺才是真正的利器。
看她这样子,应该释怀了吧。
“回去吧,我还有事,不送了。”他单手握了下她的肩头,算是一种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