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桓,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提出告诉!出院前没有,出院后也没有!”元凯娣觉得自己已经深深受到伤害了,他的一字一句都带着嘲讽的意味,语气中再也听不出关爱和温暖了。
“我没犯什么滔天大罪!”元凯娣的内心在淌血,但仍坚定地重述一遍。“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做出这种事?”
元凯娣像大理石般冰冷僵硬的表情,以及充满痛苦的声音,终于穿透了耿慕桓为感情所蒙蔽的意识。他也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摆在眼前!
“除了你,其他人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又有方子亦……”
他的话等于又在元凯娣脸上甩了一耳光,她凭着一股傲气,硬是挺了下来。
“其他人不会,所以你就认定我了?”元凯娣颤抖的反问,泪水奔流不止。
她发现自己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元凯娣对耿慕 说道:“慕 姐,你不是要产检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她率先朝大门走去。
“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耿慕桓低吼,并着急地跟在她身后。
由于元凯娣仍不理会他,他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愤怒地命令道。“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凯娣!”
耿慕桓还想再说些什么,跟在他身后的耿慕 立刻拍拍他的肩膀,对他摇头示意。“让她冷静一下,还有——你也是。”
说完,她便跟着元凯娣走出门。
耿慕桓懊恼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突然大喝一声,柜上的花瓶被他大手一扫,当场碎裂一地。
陪着耿慕 产检完后,元凯娣执意要回自己的公寓,她不想再见到耿慕桓。
在拗不过元凯娣的牛脾气下,耿慕 最后还是开车,送她回到自己的小窝,并在那里陪着她一晚上。
等到夜半时分,耿慕 的丈夫也把爱妻接走。空荡荡的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元凯娣一个人。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摸索地往前走。结果还没到卧室门口,她便开始啜泣了。
元凯娣把门掩上,往床上一趴,并用枕头埋住她悲痛的哭垃声。又一次,她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泛滥而无法收拾。
原本以为泪水可以纡解胸中的郁闷,但当闷气消散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消沉的沮丧和哀伤。
她从没料到,刚到手的幸福又像泡沫一样消逝了,而且永远都不再属于她!
元凯娣没有办法原谅耿慕桓的所作所为。从今天起,她愿意把他拱手让人,随便什么人来接收他都可以。因为她再也不要一个怀疑她人格的人了!
当她终于抬起头,枕头已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她觉得好素好疲倦,很想就这么睡去!但仍然强打起精神洗了一把脸。
当她躺回床上,正想休息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也只有一个人会打电话给她!
元凯娣把头蒙进被里,任由手机响个不停。到最后,终于断线。她连忙将手机关机,并压在枕头下,以为这样,耿慕桓就不会打电话过来。
没过一会儿,房间的电话响了,铃铃铃的声响,听在元凯娣耳里更觉刺耳。
她终于受不了起身,摸索到身旁的电话,拿起话筒就直接骂道:“我求你还我清静,我求你别再打电话来了!”
吼完,她就把电话挂断。
电话铃在她挂断后的十秒,又响了起来。这回,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骂人了。干脆不闻不问,任由电话响着……
电话铃在响了第二十声时,转进电话答录机里。耿慕桓低沉醇厚的嗓音,霎时流泄而出——
“凯娣,请你听我说话!”
元凯娣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我的行为实在愚昧到了极点!”耿慕桓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到你居然……我就无法思考。凯娣,我向你道歉,也许我的道歉根本于事无补,但……对不起,凯娣!”
元凯娣依旧没有动弹,只是任由泪水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凯娣,请你跟我说话!”耿慕桓乞求着。
“不管你要跟我说什么,我都听。就算是骂我也没关系!我只求你开口跟我说话……凯娣,我求你……不要把我赶出你的生命……我爱你……凯娣……”
耿慕桓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撕扯着元凯娣的心,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也都勾起了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回忆。
她终于掀开被子,脸上仍满泪痕。元凯娣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如果再听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崩溃的。
元凯娣两手颤抖地在桌上摸索了半天,终于用手指堵住了不断从答录机中流泄而出的爱语。她立刻将答录机的开关按掉,然后用毛巾盖在上头,以为这样就听不见那令她心酸的声音。
然后,她扑到床上,又是一阵心碎的啜泣。现在虽然已经听不见耿慕桓的声音了,但是在她脑海里,依然不断地重复上演着,他下午对她那番残酷的指责。
天哪!她要何时才能克服这心灵的魔障,重新找回宁静呢?
“天哪!凯娣,你怎么变得这么瘦?”护士长毫不客气地评论着。“被人虐待了,是吗?”
“没有,我本来吃得就少。”元凯娣回嘴。“黄医师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
“是你自己来早了。我们可是约明天早上啊!不过说真的,我真觉得你有自虐狂,凯娣!”
元凯娣重重叹了一口气。“别闹我了,我头有点疼。能不能给我一颗安眠药,最近因为眼睛的事,没有睡好。”
不过,即使有了安眠药的帮助,她依旧没睡好。随着“审判时刻”逐渐逼近,她愈来愈耽心自己会落到终生失明的命运。尤其,她已经失去了耿慕桓,她不能再失去视力了。
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朝她席卷而来,元凯娣骤然惊觉到,她的过去就像一本合起来的书,已经完全结束。
她无法和耿慕植拥有一个相爱而快乐的婚姻生活了。所以,她绝对不能失去她的眼睛,否则她必须从头学起,她必须在别人的同情与帮忙下艰困地度过一生……
元凯娣开始祈祷,诚心诚意地对上帝倾吐着心底无数的秘密。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因为在不久之后,她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元凯娣就醒了。先是听到走道上推车来来去去的声音,不久早餐的味道也飘了进来。但是,她毫无食欲。
当她的房门终于推开,黄医师熟悉的笑语声也跟着进入病房。元凯娣恐惧得心脏部纠结在一起,但她仍强自镇定,大声对他招呼。
“你准备来验收成果了吗?”
“如果你OK,我就OK!”黄医师不疾不徐地回答。
医生开始熟练地拆解她眼睛上的绷带,元凯娣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当最后一层纱布揭下来时,她似乎觉得眼前亮了些,但她怀疑也许是自己的想象力在作祟。授着,黄医师又用湿润的棉花棒涂拭她的眼皮,分开密贴的睫毛。
“试试看!睁开吧!”黄医生命令道。
元凯娣听从黄医师建议,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随即便感觉到有一束光线穿刺过她许久未用的瞳孔时,她先是瑟缩了一下,又将眼睛闭上。
“别急,慢慢来。再睁开一次!”
元凯娣努力撑开眼皮,当眼前开始浮现模糊的影像时,悬者已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看见了吗?”黄医师的声音有点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