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仙道忽然道:”深律兄深谋远虑,未雨绸缪,在下实在佩服之至。天下事可真有这么巧法,这次在下护送翔阳王府小王爷来此观斗前,小王爷也怕有奸人作乱,不能全身而返,因此命镇南将军派了一千名弓箭手在山下待命。你干么瞪眼?不信么?”他也是一声长啸,不久,就听到山下传来一阵阵击鼓呐喊之声,虽声音来处距此不近,但埋伏之人不在少数当可肯定。仙道续道,”各位远来是客,不过我们似也没亏了待客之道,你们要切磋武功,我们便舍命相陪;你们要比行事周密,我们便给你们看看什么是防患于未然,不知贵客还有何不满?须知陵南地势险恶,藏龙卧虎,诸位一路到来已是风波困顿,何不见好就收,就此打道回府,免得到时鱼死网破,辜负了别人心血。”
深律心中一动:”听他言下之意,是要我们在未撕破脸之前速速离开此处,不然凶多吉少,辜负了庄王栽培我们的美意?”向堂本望了一眼,堂本点点头。深律道:”仙道公子所言甚是,各位对我们的确仁至义尽,我们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我这就命人将障碍除去,不过敢问公子一声,之后我们真能平安下山么?”
仙道道:”在座各位均是成名英雄,一言九鼎,他们既已答应放你们走,又怎会反悔?”众人有的心中不服,想我们已占上风,何必再让他们?有的老成之人倒觉如此解决再好不过,否则这干人临死拼命,说不定就要引动火药,挣个鱼死网破。
深律见众人无异议,便命人传令到外,不到一顿饭功夫,地下埋着的火药均被清除。田岗又命植草带领一干无极门弟子出外探察了一番,知道火药确已全部被除,这才放山王和三浦台一众人下山。藤真也让身边一人下去传令别难为他们。
堂本临走时一回头,忽对仙道笑道:”灵王,咱们四王子可想念你得紧,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仙道脸色一变,道:”前辈说什么?恕在下愚鲁,不懂隐语。”堂本假装惶恐:”七王子这么说,微臣如何敢当?你一定不肯回去,必有你的理由,就此告辞了。”
他刚走出练功厅大门,便听背后一阵大哗,不禁微微一笑。泽北不解道:”师父,你干么当着他们面揭穿灵王身份?灵王这下不是要糟?”堂本叹气道:”荣治,你武学天分之高,无人能及,偏偏这么不知世事。庄王要我暗中跟踪灵王,发现他与敌国朝廷有任何瓜葛都要立刻动手杀了他,但想灵王毕竟是皇亲国戚,若死在我手上,我岂非背上了’弑主’之名?即便庄王不辣手除了我以正谗慝,山王一派恐怕也永不能再得重用。但我适才这么几句话,就能假陵南人之手除了他,既完成庄王之命,又非我亲自动手,我们非但无罪,反有大功。”
(十)天教无忌带疏狂(2)
这边仙道想了片刻,便明白了堂本之意,心道:”四哥,你要杀我可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田岗冷冷地道:”仙道公子原来是当今海南王的亲子,屈驾在我田岗门下一年多,可真是委屈了。”鱼柱钢杖一挥,跳出来道:”仙道你这个臭贼,师父待你不薄,你居然忘恩负义,这般折磨于他,原先我一直不懂为什么,如今才知道,原来你是海南的奸细,想来骗师父的书。”想到自己以往对他的一片真心真意,更是目眦欲裂,其怒欲狂。无极门众弟子也均愤怒异常,额头青筋爆起,将他团团围住。
仙道一惊,他原想自己出手助他们退敌,而当初为得书混入无极门,虽对田岗有愧,却始终对他们手下留情,哪知他们恨己如此之深,说翻脸便翻脸。他不愿打伤他们逃走,一个犹豫,又有几个好手将大门堵死。
藤真不料仙道居然是海南王之子,一时怔住,见众人将仙道团团围住,其势立即便要动手将他万刃分尸,急道:”大家住手!仙道是我请来帮忙的,他适才出手打败泽北有目共睹,事先埋兵在山下也是他的主意,贼邦歹人临去时挑拨离间,如何可以轻易相信?”
众人中有的便道:”不错,仙道公子大仁大义,今日立下大功,怎么可能是海南王子?定是贼人顺口诬陷,大伙不可上当了!”
大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田岗道:”小王爷,你别被这人花言巧语蒙蔽了,仙道是不是海南王子我不知道,但他混入我门中,对我严刑拷打,逼我交出炎王留下的奇书一事却是千真万确。当时他还意图挑拨陵湘两国同盟,此事宫城少侠、彩子女侠也曾听令师兄说过吧?”宫城道:”不错,这人恶尽恶绝,自己劫持了公主、关押了师父,还栽赃给我大师兄,说他为了夺妻之恨而杀了田岗掌门,意图挑起无极门和我派的纷争,破坏陵、湘同盟,此事大师兄都对我们说过了。”他想起此事,心中仍恨恨不已。
藤真还待说什么,群雄已大声鼓噪:”这种欺师灭祖的人留着他干么?快快杀了他!””他定然是海南奸细,今日不能容他活着下山。”------花形一拉藤真袖子,低声道:”小王爷,这人说不定真是海南王子,他已犯了众怒,此时不宜为他申辩,不然让人告个’私通敌国’之罪,花形如何对得起王爷?”藤真心中烦乱,也知若再帮仙道不妥。
田岗道:”仙道,上次你奸谋未遂,难道还不死心?这次你假意助我们退敌,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你定是故意施恩于我们,好让我们对你失了防备,又要再度俟机盗书。可惜皇天有眼,被你们自己人无意中泄了机关。众位英雄请了,田岗在此诛杀逆徒,请大伙儿给我观阵。”
众人轰然叫好,有人本怕仙道武功高强,自己贸然多管闲事,怕要遭殃,见田岗肯亲自出手,自是再好不过。
流川见仙道孤身陷入重围,正要上前相帮,但见弥生正在一旁站着,心道:”人家是一国的公主,只要她命藤真将山下埋伏的一千弓箭手调上来,仙道又怎会有事?我多管什么闲事。”他哪知弥生此时正中心栗六,其乱如丝,她突然听说仙道居然是敌邦王子,众人又口口声声说他混入无极门为了盗什么书,心中刹那间涌起一个可怕的疑团:”难道他全是在利用我?”想起仙道以前一直对己冷冷淡淡,直到自己抗婚去投奔他那天才突然改变态度,她本以为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难道这全是仙道事先的安排?她一日中连受惊吓,连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哪还注意得到仙道现在正处在生死关头?
仙道在众人围住自己的短短片刻之间,心中已有了计较,想自己的父亲虽是海南王没错,母亲可是被海南征服的羌族人,自己只要展示母亲的武功证明身份,托言为报仇假冒海南人混入王宫,被识破后堂本故意陷害自己便可。至于盗书一说,红颜女有收藏天下各门各派武学的秘好,自己不过继承她遗志,也不一定是要对陵南不利。宫城所说一番话全是他们自己推测,说是巧合也无不可。如此一来,和自己有仇的只剩无极门,自己适才有恩于四国武林,是过失小而恩劳大,他们若一定要报仇,一来显得他们小气,二来只有这些人,依他现在的功夫也未必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