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雨厉声道:”内藤,你作什么?再给我上,听到没有?”内藤不敢违背大师兄之命,又怕流川,只得在他身边兜圈子,偶发几招摆个架子。群雄哈哈大笑,年老之人则为流川担心,怕他也中那无影针。
流川一掌轻轻带开内藤不痛不痒的一击,觉得身后隐有尖锐之物破空而来,心中冷笑道:”终于动手了。”下肢不动,上身猛的倒弯,躲开两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后,见身后村雨袖子一动,他口一张,吐出两枚无常钉,打在村雨手腕穴道上,村雨登时手不能动。流川一个翻跃,落在村雨身后,将两边抢上的两名三浦台弟子踢开,双手按住村雨肩头,道:”各位请看。”内力传到村雨袖子,袖子裂成片片飞开,他手腕上赫然绑着一只发射银针的铁盒子,众人见他这般姿势便知刚才两仗都是他暗中帮忙,气得大叫大跳,连骂三浦台无耻。
流川见诸星和千臂叟莫名中了暗器败下阵来,便觉可疑,回思二人中暗器时情况,又想到泽北在日月楼曾让村雨比武不要玩袖子里的花样,两下一对合,登时明白是村雨在暗中捣鬼。他故意背对村雨,又提出身子不动接内藤招数,要令村雨在不加防备的情况下故计重施,自己才有机会制住他,在天下英雄面前揭穿他的阴谋。无常钉上虽含剧毒,不遇血就没事,流川以无常头打中村雨穴道,一举成功。但若村雨的出手再快半拍或慢半拍,又或者内藤使出全力攻打流川,他以身诱敌自是极为冒险,也是他伤心仙道对己无情,愤激之下才孤注一掷。
流川揭破村雨阴谋,再不看他,走到山王面前道:”刚才的比试自不算数,你们派出人来,我们重新打过。”
泽北道:”妙极,我来会会你。”他的胖师兄平时极喜与他抬杠,不等他跃出,一手搭上他肩头,道:”泽北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泽北奇怪地一回头,胖师兄已跃到流川面前,拱手为礼:”在下山王河田牙史,敬领高招。”流川道:”好说。”他也不懂客套,以手代剑,劈向河田。
泽北知道上当,又气又急,也跃到场中,道:”这人是我的,你滚开!”架开流川打向河田的一掌,左手飞快抓住他手腕,把他往自己胸前带,左手手肘撞他胸口心俞穴,右手圈拿住他左腕。流川双手手腕突然被制,心中一惊,但他虽惊不乱,身子斜侧避他手肘一撞,就势撞向他胸前,泽北使分筋错骨手要扭断流川手腕,流川双手反圈,以小擒拿手脱出他双手控制,冲前之势不减,泽北双手大环,使招抱月吟,将流川拢在怀中。眼见二人顷刻间要变成贴身的性命之搏,河田来到流川身后,双掌掌心相对,穿进泽北双爪之中,一招排风式打开他双爪,掌心对爪正推,将泽北推开几步,既解流川之围,又免泽北为他所伤。
泽北几步一退,一手已被深律抓住。群雄大叫:”两个打一个么,好不要脸!”泽北一怔,深律道:”今日还怕没出手机会么?先看看再说。”泽北看了深律身后一人一眼,虽不情愿,也只好闷闷地退下观战。
流川适才与泽北几下过招打得非常过瘾,又见河田将他们分开时使的招数也十分巧妙,精神大振。他要留着剑术与泽北一较高下,因此以天地风云掌为主的各路掌法与河田对敌。
天地风云掌本是至刚至猛的掌法,使动起来好似天地变色,风云际会,才有此一名称。流川本不喜这套掌法,但他跟从樱谷雨一个多月,领悟了不少上乘武功的精奥,他又善于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因此使出这套天地风云掌时,已然变了原色,在刚劲中注入柔劲,宽打缓进,加上他身形飘忽,似左实右,一套掌法七分庄重之中带着三分灵动,更衬得他白衣如雪,风华绝代。人人看得目驰神眩,拍手叫好。彩子喜极而泣,宫城也心道:”难怪这小子狂傲得了不得,果然有几下子。”
河田却始终稳扎稳打,见招拆招,偶尔还个一两招,他的拳法介似南拳与小霸王拳之间,但出手方位更为奇特,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往往让人无处循盾。众人心道:”难怪山王有这么大的名气,看这河田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举手投足间俨然已有一代宗师的气魄,若山王中有人武功更胜于他,可不易对付。”
流川见河田一腿弯曲,一腿斜伸,双手握拳交叉于胸,挡住自己一掌,有意试试他的内力,右拳虚晃,反击他后脑。常人见他左掌已然被挡,右拳又是袭己要害部位,定然不顾左掌而去抵挡他右拳;但河田出身武学世家,从小又拜入山王,得多位名师指点,眼界广博,知道这招黔驴技穷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最是阴险不过,流川击自己后脑一掌是虚,被自己挡住的一掌中才含致命威力,当下不去理会他右掌,改十字炮为拐手拳,单拳顶在流川左掌之上。果然,流川看似已势尽的左掌之中忽然又生出内力,以飞蛾扑火之势向他袭来,这招枯木逢春招式极简单,跟在黔驴技穷之后,厉害处全在心计与内力。
流川见河田对自己袭他后脑的右掌不理不睬,对他的判断与胆识也颇为佩服,收回右掌贴在左掌之上,存心与他一拼内力。流川的内力经丰玉岛一行后已隐然跻身于当世一流高手境界,但他连连摧力,只觉好似打在一堆棉花之上,毫无建树,试了几次,已知对方内力尚在自己之上,双臂向外微曲,散力收手。
河田初时也不觉流川的内力有何特别,但想以他此时的年纪来论,有此内力,已属极为罕见。他见流川内力不若自己,但说收手就收手,正感奇怪,忽觉胸口一痛,知道还是为他内力所伤,心道:”白发魔的武功好霸道。”他却不知流川见波心九道对付不了他,便在收手时暗运了一股内劲进去,这股内劲纯系丰玉阴劲,以波心九道先蓄势后发力之法打出,虽只一道,也令河田猝不及防,胸口难受了一阵。
河田暗暗运气打通被阻的经脉,流川也不出手攻击。等河田调整好了,向他一躬身,道:”盟主武功果有过人之处,心思灵巧,更非在下所及,在下斗胆,要与盟主再较较脚力。”
流川哼了一声,心道:”你赞我’心思灵巧’,是说我比内力时纯属使诈,这点我也承认,但你要与我比试轻功,岂非自不量力?”便道:”怎么比?”
河田从怀中取出一块四方手帕,将练功厅两扇大门合得近乎并拢,轻轻一跃,一手搭上了一扇大门之顶,将手帕铺在两门门顶之上,又一跃而下。练功厅足有三丈多高,这扇门起码也有一两丈高,众人见他一个三四百斤的身子也不怎样动弹便将手帕放于门上,忍不住喝了声彩。河田做了个四方揖,对流川道:”我们同时起步,沿墙奔跑一周,你往右跑,我往左跑,路上可派两人向我们投掷暗器,谁能在不中一枚暗器的情况下先拿到手帕,谁就算赢,如何?”
群雄从未见过这等比武,暗暗称奇。流川双眼发亮,道:”有趣。”向群雄道,”有谁对自己的暗器功夫有信心的?”人群耸动,登时站出十几个人来,个个嚷着:”我愿为盟主效力!”千臂叟看得血脉贲张,暗恨自己受伤不能运功。流川不知他们的功夫好坏,看向田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