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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对流川笑道:”流川,你若昨天答应我岂不是好?现下可晚了。”流川颤声道:”怎么?”仙道硬着心肠道:”你见过淑玉公主吧?她昨天晚上前来找我,她为我吃了不少苦,我又和她有约在先,昨晚,我已答应她,和她一起走了。”

  流川腾然而起,瞪着他道:”你既和她有约在先,又为什么许约骗我?”仙道道:”我以为她贵为公主,定不能信守承诺,哪知------哪知她对我这般痴情,我自然不能负她。””所以你就负我?”

  仙道见他原先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满脸悲愤,目光中却流露出哀伤欲绝之色,极想一把揽他入怀,告诉他:”我全是骗你的,我怎会负你?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你。”但终于忍住,只淡淡地道:”流川,你是男子,没了我,不是更好?你可以照你想做的------”

  他话尤未完,流川已拔剑出鞘,一剑抵在他颈边,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仙道摇摇头,心道:”你杀了我最好,省得我以后一个人浪迹天涯,受尽无穷孤独滋味。”



  流川眼神由软变硬,又由硬变软,终于渐渐黯淡下来。他右手一甩,剑已震为两截,剑柄带着半截断剑直插入泥,他身形一晃,跃上墙头,似乎被墙上湿苔滑了一下,一个趔趄,接着跃过墙头,飘然远去。

  仙道见半截断剑剑柄只剩两寸露出泥土,这一下用力之大,足见流川悲愤之深。他将断剑拔出,想到昨日流川才刚刚兴致勃勃地拖着自己去铸了一对同样尺寸的剑,一日不到,已剑断人去,物事全非,不禁悲不可抑,失声痛哭起来。

  哭罢,心情略微舒畅,将自己的一把新剑取出,也一震为二,挖了一个坑,将四截断剑埋在一处,默祷道:”我和流川今生今世恐怕再也不会相见,这是我们自己的冤孽,须怪不得剑兄你们。所以从此后,你们要代替我们在此相守,永远相亲相爱,不可忘记。”祷完拜了三拜,想:”流川既已离去,我呆在陵南又有何意味,还是走吧。”他不愿日后与流川为敌,是以不想回去海南。

  正要回房收拾细软,忽听背后一人道:”仙道,大清早一个人在这儿干么?流川呢?”仙道回首一看,正是花形透。以他武功,背后多了一人绝无不知之理,但他此时神不守舍,见了花形后不由得一惊,道:”你不是跟着藤真在王爷府么?怎么有空来?”花形道:”我正是奉了小王爷之命来和你商议一件大事。”

  仙道道:”在下并非贵国人氏,恐不便参与贵国国政。”花形冷哼道:”你是哪里人当我不知道么?小王爷找你商量的也并非我国国政,略略相关而已,这事主要与你师父田岗茂一有关。对了,流川呢?小王爷让我叫你们一起去。”仙道道:”他走了。”花形奇道:”他一个人走的?去了哪里?”见仙道脸上隐有泪痕,更觉可疑。

  仙道不愿他再提流川触动心境,忙道:”他有些事先回湘北,藤真有什么事,我去便是。”



  (九)一日心期千劫在(2)

  流川离开翔阳王私邸后,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尽捡无人的荒僻小道而跑,奔了也不知多久,这才力竭而止,双手撑膝,呼呼直喘。这番奔跑,将压在他心上的郁闷之情稍稍减了一二分,但悲痛更甚。

  他心道:”事情本来好好的,仙道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他不会骗我的,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对了,是那个相田弥生。”他对弥生本就怀有恶感,这时更恨她入骨,想,”我这就去杀了她,到时仙道无人可娶,只能回到我身边。”想到这个法子,心中着实高兴了会儿,但相田弥生不会武功,要他去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他又实在不屑为之。内心深处似又隐隐觉得,即便他杀了相田弥生,仙道也不见得会留在他身边。

  他本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一时为情所困,苦思了会儿,想不出什么法子,胸中傲气陡生,蓦地里仰天一声长啸,心道:”人家不要和我在一块儿,便逼得他勉强答应,也无意味。哼,好稀罕么?此刻他便来求我,我也不会睬他。”

  主意一定,心神便不似刚才般无主,凭着记忆走回大道,买了匹红马,骑着它直奔巫云湾。

  他昨日枯坐一宿,今早一气奔出,饭也没吃,又累又饿。枣红马模样虽劣,跑得却又快又稳,他在马上打盹,到了巫云湾后精神略有恢复,只是肚子更饿得狠了。

  巫云正在下雨,丝丝细雨,无边无际,流川放松缰绳,任红马悠悠自在地缓步街头,觉得四周均被一层淡淡的水气包围着,不知不觉间,到了日月楼。

  流川心头一酸,欲待不进,转念一想:”我怕什么?”见店小二已出来迎接,便跳下马,将缰绳扔给他,径自要往店中走去。他心中想着仙道,他虽不在,他仍当他在自己面前般故意做给他看,让他知道他一点不在乎二人分手,身随意转,下马时不自觉使上了上乘轻功:飘然落地,潇洒无比。

  他正要进店,却听头上一人叫了声:”好,好轻功!”流川仰头一看,却瞧不见说话的人,只见他一只湖绿色的袖子垂在窗外。

  流川冷哼一声,上了二楼。

  现在尚未到吃饭时间,日月楼客人不多,二楼更是冷清,但上次他和仙道共坐的位子却被一个绿衣人占着。那人听见上楼脚步声,转头看了看他,笑道:”兄台身手不凡,若不嫌弃的话,坐下共饮一杯如何?”那人比流川大不了一二岁,浓眉大眼,脸上尤带了几分稚气,说话口气却好似老江湖一般。

  流川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了。

  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刚才下马时那一手耍得可俊,可惜店小二这种人又怎懂得欣赏?今天正好遇上我了,不然你可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我奉劝兄台一句:好武功也像好酒好菜一样,不能随便拿给外行人糟蹋,兄台以后审慎,可别再随意显露功夫。”说着也不等流川答应,招来店小二为流川上酒菜,酒是八年的女儿红,菜是四盘冷盆,四盘热炒,外加一碗热汤。流川任他自作主张。

  那人自己的酒菜和为流川叫的一模一样,因此先要只小碗,为流川斟上一碗酒。流川端起喝了一口,正是上次仙道叫的那种酒,只是仙道要酒时又嘱咐了店小二一堆,要放什么枸杞子啦,要温到几度啦,这人什么也没说,酒味虽一样,却不像上次,未喝前便闻一股甜香,中之欲醉。

  流川一口饮干酒,那人又为他斟上。常人斟酒时,往往大拇指在下,另外四指在上握住瓶颈而斟,这人却正好相反,四指在颈下托住,大拇指扣在上方,反手而倒。

  流川见他袖中露出一段黑色剑柄,心念一动,道:”你使剑?”那人笑道:”我的剑法已可说是天下第一,居然有人问我是否使剑,岂不可笑?”说着哈哈大笑。

  流川心中大怒,他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猖狂,尤其所夸耀的还是他最在意的剑术,当下冷冷地道:”天下第一?你有病。”那人眼睛一亮,道:”我见了你的轻功便猜你也是使剑的,而且使的是快剑,对不对?我请你吃饭,待会儿你和我比剑,好不好?你的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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