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却是关彦君写给芹昊天女儿芹盈的。原来当时芹昊天被下入狱后,九族连诛,只有一女芹盈及其弟芹冲恰巧有事在外,幸逃一死。关彦君本是一方富豪,受芹昊天所托后,变卖了家财,带着〈〈纵横〉〉与〈〈天下〉〉前去寻找芹家姐弟二人,奔波了几年,才打听到他们所在,竟是湘北的旱海迷津。他寻路而来,本要依言将二书传给芹盈,过几年,等芹冲大了,再由其传给他。哪知芹盈一见之下便爱上了那个关彦君,对他痴缠不休,非要嫁给他不可,声称他若不娶她,便不要书。关彦君却也是个死心眼的人,自他元配死后,已立誓绝不再娶。到后来,芹盈以武相逼,关彦君竟出了家,在这旱海迷津中造了这座喇嘛庙。
但他虽出家,芹盈仍不放过他,更怂恿其九岁弟弟芹冲来向关彦君逼婚。关彦君无奈之下想出一法,他改写了芹昊天手书的〈〈纵横〉〉,将其交给芹盈,要她练成书上武功后和自己对打,若赢了他,他便娶她为妻。那关彦君原来武功高出芹盈甚多,但芹盈也不灰心,在庙旁结庐搭社,不一月就学全了〈〈纵横〉〉上的功夫,与关彦君对打,却仍不是他对手。
关彦君说这书中另有巧妙,要她好好思索了再来跟他打过。他趁芹盈苦心思索之时,假装离她而去,实则又绕回来躲在庙中这间暗室中。芹盈不知庙中另有暗室,遍寻他不到,又听芹冲说看见他已走,只道当真如此,一怒之下放火烧了茅庐,又烧这座喇嘛庙,不等火灭,便带着芹冲从秘道离开。
关彦君见她已走,忙出来灭了火。他忆起故友遗愿,用尽家财,铸了些金佛放置庙中,每尊佛像上各挖了许多小洞,填以夜明珠。一来,他怕芹盈参不透自己所改写的〈〈纵横〉〉中的奥秘,才留下这些机关提示她;二来,金佛夜珠价值连城,也为她姐弟二人他日起兵反陵南王提供了军资。
他料芹盈必定返回,因此写下此信,告知她原委,将信与〈〈天下〉〉一起放在正殿欢喜佛像座前,自己随即从秘道离开,云游四方去了。
仙流二人读完此信,俱感其中疑窦甚多。仙道道:”照关前辈的说法,〈〈纵横〉〉已被他重改过,但只要识透殿中那些金佛和夜明珠的机关,仍可从中领悟绝高武学,但殿中金佛倒是有,夜明珠却不见了。他又说,将此信和〈〈天下〉〉一起放在正殿欢喜佛像座前,但信明明在密室,而〈〈天下〉〉则------”说到此,二人心中已憬然有悟。
流川翻看桌上剩余之信,看到最后一封时手一抖,道:”是我爹写的。”
流川从小看惯了父亲写给母亲的书信,一见便知是他笔迹。流川炎这封信全文以简单陵南文书写而成,先写他父亲部落如何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亡,他父亲几个部属如何带着他逃避敌人追杀,在逃亡途中一一死去,他感叹自己正当韶华,一事无成,便要赍志没地,哪知天无绝人之路,竟有人救他于危难,还送了他一本名叫〈〈纵横〉〉的书,他如何根据纸张的特殊质地找到专产这些纸的地方,然后发现秘道,找到此处,见殿中布置后彻悟〈〈纵横〉〉,练就了一身惊天动地的神功,更得窥〈〈天下〉〉。
流川炎显然也不大懂得陵南古文,不明芹昊天与关彦君等几人的书信写的什么,但他料定与二书有关,怕被误闯之人毁了,便将它们与自己所书之信一起放在密室中。信最后说,他得〈〈纵横〉〉、〈〈天下〉〉全仗庙中诸佛护佑,庙中夜明珠他先行取去充当军资,他日一统天下之后,必定以十倍于今日所取将该庙重砌一新。
流川读信后怔了半晌,仙道不由得钦佩,道:”你爹当真了不起,只凭樱谷伯母给的一本书便能找到此处,他不知书被人改写过,却仍能根据殿中布置参透〈〈纵横〉〉,他当年有此成就,也不是侥幸。”流川道:”你才智不在他之下,你说这书有何古怪?”仙道笑道:”你知道我不成,又来取笑我。”
流川不答,他自听说〈〈纵横〉〉中另有巧妙后,心心念念的便只有一个念头:”人人都把〈〈纵横〉〉中的武功夸上了天,它倘若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不知能否治好仙道的伤,让他别再这么痛苦了。”
他见桌上未读的信只余一封,想说不定记载〈〈纵横〉〉机关的便是此信,当下抢过阅读,看了几行,却又一把扔给仙道,嘴一撇,道:”你看。”
仙道忍俊不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展信阅读。这信却是芹冲写的。
芹盈以为关彦君已走,一气之下带着弟弟离开湘北,四处游荡。她性子暴躁,出手狠毒,在江湖上惹了不少厉害对头,最后只得退居海外丰玉岛。她想自己之所以受辱,全因武功不济之故,拿出〈〈纵横〉〉又仔细地推究其中奥妙,虽然始终不得其解,但却被她另创出一套功夫。她以此为基,冥思苦想,十余年后自创丰玉一派,自任圣女,让芹冲任掌门,到江湖上招集人马,在陵南各地生事,丰玉用毒的本事便是那时训练出来的。但当时陵南国底子雄厚,丰玉在各处胡作非为,滥杀无辜,非但没撼动国基,反惹得天怒人怨,各大名门正派群起攻之。芹盈一怒之下私闯陵南皇宫,割了皇上首级,然后带丰玉弟子退回丰玉岛。
她情场失意,性子古怪,离开湘北后固是一步不回,更立下以后历代丰玉圣女必定得是守身如玉的处女,一旦为男子动情,或者失身,就要被投入火焰洞受困三十年的古怪规矩。但她临死之前,仍是惦念在旱海迷津中与关彦君共度的那段日子,让弟弟烧了她尸首带回那儿,把她骨灰撒在荒漠之中。
芹冲依言带她骨灰回到这儿,见到关彦君留书。他聪明才智远不如芹盈,看了半天,也不明究竟,他又向无称霸天下的雄心,见了〈〈天下〉〉也不动心,反觉若非此书,芹盈未必见得着关彦君,也未必会如此早死,对其颇有恶感,将其姊骨灰撒完后,又作信一封以答关彦君之书,叙完别后情由,骂他薄情寡义,害其姊一生痛苦,良心安在?之后便挥袖离去。
仙道读完信,见流川秀眉微蹙,道:”怎么?你觉得芹冲骂得无理么?”
流川道:”写了这么多,净是废话。”仙道一愣,随即明白他用意,道:”你还带着那本书么?反正左右无事,我们便也来推敲推敲。”
流川心道有理,从怀中拿出〈〈纵横〉〉,想幸好自己思念樱谷雨对己恩情,时刻带着此书,不然这时身边无书,要想也无从想起。
仙流二人重新翻看〈〈纵横〉〉,看了半天仍不过是一部普通武学书而已,仙道道:”关前辈和你爹都说关键在殿中的那些金佛身上,我们先下去看看佛像再说。”
流川n了一声,抱着仙道从密室口跃下,一个转身,正好看到正殿中央的欢喜佛。
二人自入庙后还未好好看过庙中所供佛像,流川五年前固曾见过一次,但其时年幼,早已忘记。这时定睛看去,那座欢喜佛四脸八臂,浑身赤裸,手中抱着一玉面披发的女人,上半身也是片衣不沾,下半身原披着一块黄绫,现在不知怎的,黄绫已被人扯掉,二者体态亲昵,一见便知是在交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