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铁树这才有机会向相田跪倒行礼,相田忙扶他起来,道:”我早非陵南皇上,你对我不必行此大礼。我苟活到现在,不过为见小枫一面,完成一件故人的心愿,便要离开,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赤木铁树见他身子虚弱,又不像会武的模样,心中更是放心,道:”皇上先请里面坐,小主公他现在没法见你。”当下先将相田等人迎进自己的帐篷,奉上茶果点心,接着将流川一事说了。
仙道一直不发一声,听完才道:”在下倒有一计,可以试着救流川脱险。”赤木一惊,道:”这位公子是谁?此话当真?”晴子道:”爹,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海南灵王,不过现下已脱离了海南。”
赤木铁树心中大震。他颇富远见,虽一直呆在湘北,于周边各国的军情政况却无不知晓。海南灵王十三岁便参与国政,随父出征时奇谋迭出,攻下海南周边不少小国部落。近年来两次亲自率兵攻打陵南,大胜而归,掠回无数战利品,令陵南军闻风丧胆。他早闻其名,想不到竟是如此俊雅的一个少年,更想不到他竟已脱离了海南。
宫城见他不语思索,急道:”伯父不可听信这恶贼的谎言,他诡计多端,还会用妖术------”相田打断他道:”不知这位大侠何以这么说他,这人以前如何我是不知道,但他舍身护我,这点我却是知道的。而且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他对小枫绝无歹意。现在救小枫是第一要事,将军若尚无良策,不妨听仙道几句话,将军若觉不妥,不采纳也就是了。不然这位大侠有何良策,我们一起洗耳恭听。”
仙道听他出言维护自己,且对宫城毫不客气,心下颇为纳罕。赤木铁树心中则另有打算:仙道与流川之事他也略有耳闻,不过并不当真,他手下正缺良将,难得仙道到此,便想先以此仗试一试他的才能,若他果有本事,便要劝他归入麾下效力。听相田如此说,正合心意,道:”不错,眼下救小主公为第一要务,便请公子将法子说出,大伙儿商量商量。”
(十二)兵法韬略此中藏(6)
仙道携着流川的手走入赤木铁树大帐。赤木昨晚劳累一夜,大败名鹏,又救回流川,心情大好,正和水户等人商议如何安置塞特人,见了二人后先向流川行过礼,又对他不绝口地称赞仙道。
流川心道:”他的本事我会不知道么?还用你说。”见三井等三人也在帐中,衣衫脏污,显是经过一夜苦战,心下虽仍不忿他们囚住自己、硬施巫法之事,仍是上前向他们行了礼,紧接着便走到相田面前。
相田自他进帐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瞧,见他过来,身不由己站了起来。
流川看了他半晌,道:”你便是我舅舅?”相田不答他话,却道:”真像,真像。”仙道还道他说流川像他自己,哪知他接着道,”你和你父亲真像。”流川道:”我娘说是你毒杀了我父亲,究竟是不是?你怎么还没死?”
他自来心直口快,不理旁人作何想法,这两件事是他心中所疑,便直截了当问了出来,自己也不觉有甚不妥;旁人却均觉颇为无情,似乎流川知相田毒杀他父亲,恨他仍旧活在世上。相田听后身子微微一颤,目露凄苦之色。
仙道怕他有失,忙道:”相田先生是为人所害。”当下将田岗如何囚禁他,逼他说出藏书之所,晴子与高头如何寻到秘密入口,自己跟随其后,又如何救他出来之事简略说了,中间几场比武尽皆跳过。
众人也到这时方才明白事情原委。
流川对相田道:”我以前错怪了你,对不住。”相田已从激动中缓过气来,听他这么说却又一愣,道:”什么?”随即醒悟,但又不解,追问道,”你怎知我没毒杀你父亲?”流川道:”若是你杀了他,干么还替他保密?”相田心中感激,紧握他手道:”不错,我没杀他,我------没杀他,从没想过------你叫他们出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仙道知他所说之事必与二书有关,当先转身出帐,却听身后相田道:”仙道,你留下。”
众人皆一愣,仙道奇道:”相田先生还有何吩咐?”相田不理他,问流川道:”这人说你是他决定要相伴终身之人,此话当真?”仙道不料他当着流川面将自己在车中所说之话说了出来,脸上一红,又怕他将自己后面几句话也转述出来,忙阻止道:”先生------”流川瞪了他一眼,道:”没错,他的命是我救的,只好一辈子跟着我。”
仙道哭笑不得,见他不当众否认,又觉安慰。
相田看看流川,又看看仙道,道:”你们两个留下,我将《天下》的事告诉你们。赤木将军,烦你带其他人先回避一下。”赤木铁树早闻《天下》之名,听他这么说,心下大喜,向余下人众摆了个手势,道:”有劳各位暂移大驾。”宫城大声道:”《天下》是湘北的宝书,怎能让海南狗得闻?”
福田大怒,立即便要拔剑相向,但他快仙道更快,剑未出鞘就被他推回,向他摇了摇头。福田一瞥之间见他神色颇有黯然之意,正不明他何以对宫城一忍再忍,身旁风响,一人已冲到宫城面前,左手虚引,右手闪电般一掌往他脸上打去,宫城出其不意,被他一掌击中脸颊,虽不甚疼,但在众人面前到底十分丢脸,惊怒道:”流川,你干么?”流川道:”我不准任何人在我面前说他坏话。”接着手起掌落,啪的一声又打在自己脸上,道,”可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掌换一掌,公平。”宫城更惊:”你------你还没好?”
仙道拉过流川,见他白皙的面颊上一个鲜红的掌印高高凸起,嘴角流下鲜血,这掌显是打得不轻,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怜惜,还带着几分气苦,替他拭去嘴角鲜血,一手抚着他脸,一言不发。
彩子见仙道双目微眯,冷光逼人,忙拉开宫城,道:”我们该做之事都已做了,他若要一意孤行,我们也是无法。流川,师父的病暂时稳住了,但我们仍不大放心,要回去看看他,你去不去?”
仙道揽住流川肩膀道:”此地事了后,我和流川定会上童山探望安西师父。”流川一愣,又惊又喜地看着他,仙道冲他点点头,意示肯定。
彩子冷冷地看着二人,冲流川道:”既如此,我们便在童山上恭候大驾,告辞。”宫城急道:”彩子,要他去干么?这不是要气死师父么?”见彩子已走出帐篷,慌忙跟上,顺便拉走正呆呆发愣的三井。
三井看着流川,道:”我------我------”流川既已与仙道重逢,又得他应允共上童山拜见师父,心花怒放,对三井先前所做之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想起便怒不可遏,反觉他颇为可怜,道:”三师兄,四师兄,你们对我的大恩我是不敢忘的。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宫城摇头道:”你得罪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刚好,你还是别把他带------”听到彩子在外喊”宫城”,忙应道,”来了来了。”拖着三井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