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似乎想说什么,但猛然间咳嗽起来,一咳不可收拾,突然哇的一口喷出血来。晴子惊呼一声,高头也目露恐惧之色,那人一边咳一边连连摇手,道:”我不碍事,老毛病了。”晴子哭道:”舅舅,你------你还在流血。”那名男子点点头,站起来似要回避,却立足不稳,一交摔倒在地,脸正好对着仙道。
仙道乍一见他,一颗心扑通扑通便似要跳出胸口来,差点脱口叫出”流川”,但晴子立刻蹲在那人身前,挡住了仙道目光。
仙道略加思索,已大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面貌酷似流川枫的人想必是他舅舅,上一任陵南王相田无宇。流川说他下毒害死他父亲后不久也离开人世,其实他并未死,而是被田岗囚禁在此处逼问二书下落。”他在海外荒岛上曾听流川说过小时候与樱木一起逃难之事,猜这女孩也许便是曾救过流川、令他耿耿于怀的赤木晴子。”原来神随云没杀她,还收了她为徒,神随云出海后多日未归,她以为她已毒发身亡,便想逃跑,却又遇到这个一心想得二书的高头,他既是田岗师兄,以往又与流川炎有这般渊源,被他探知田岗囚禁相田无宇一事也不奇怪,只是他大概不知他具体被囚在何处,想到神随云与炎王关系非同一般,便要从她身上探出口风。------难道他是为此才潜入海南的?------n,他似乎没从那女人处探知什么,却骗得这天真的小姑娘信了他,带他来此找人------这人既是流川的舅舅,我可不能不管,先不论他是否曾经毒害炎王,就凭他长得像流川,我便要救他一救。”
他心念电转,高头却已叫道:”晴子,你干什么?快住------”叫到一半却又转而道,”你可将我想做的事抢着做了。”仙道眼前被晴子挡住,不明究竟。良久,听相田无宇道:”你何苦如此?”晴子泣道:”你是他舅舅啊,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她扶相田在石桌边一凳上坐好,仙道见她撕衣襟裹住手腕,心下惊疑:”难道她割脉喂血?”
听相田道:”我这是老毛病了,隔三叉五会吐几口血,你不必耗损自己的血喂我。我是下毒害死流川炎的人,小枫知你救我,未必便心存感激。”最后一句话说得甚是怨愤,又好似充满了无尽的悲苦。晴子低声道:”我光顾着救你,倒把这给忘了。”
高头听她似乎颇有悔意,怕相田无宇生气又不走了,忙道:”这其中定有误会,何况流川现下只皇上这么一个亲人,即便你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之事,他也未必定会见怪。”
相田冷冷地道:”赤木姑娘这么待我,我岂能不报答她?反正我本就急于见到小枫,交代完别人托付给我的事后也好安心做我自己的事,你们肯带我去见他,自是再好不过。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除非让我见到小枫,不然高头先生武功再高,我可也没放在眼里,左右不过多受一番折磨罢了。我在这儿已受了十几年的折磨,还会怕么?”高头连连点头哈腰,一副赤胆忠心的模样。
晴子扶起相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相田尚未回答,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他自然不要,他不说出书的下落,一辈子也休想出去,还须休息什么?倒是你们,居然闯到此处,本事不小啊。”
晴子、高头俱是大吃一惊;仙道却想:”田岗什么时候到的?难道这里另有通路?”
高头见了田岗微微一笑,道:”师弟,你来了。你也是的,将皇上私囚在此,也不知会师兄我一声,我若早些知道------”田岗瞪目道:”又怎样?难不成你还会对我安着什么好心?”高头仍是一脸憨笑道:”师弟总是过于看重输赢,小时候输给我几次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对我这般猜忌。我若早知道此事,你我情同手足,我自会帮你套问皇上书的下落。”
晴子惊道:”高头伯伯,你怎的------”田岗也一脸怀疑之色,但素知高头狡猾,绝不信他会甘愿助己得书。高头转脸怒气冲冲地对着晴子道:”我和师弟说话,哪有你这个小丫头插嘴的份?这几日你在我耳边罗嗦得够了,今日我再容你不下,这便送你去见你师父吧。”说着双掌一拍,向赤木晴子打去。
晴子似是惊得呆了,一动不动。相田大骇,苦于不会武功,无法救助。田岗适才听见三人对话,知相田无宇对晴子颇有好感,便想利用她来逼相田交出书,见高头突然对她痛下杀手,忙阻止道:”且慢。”
哪知高头双掌气势汹汹却不是针对晴子,这招猛虎反扑三式往前一打是虚,紧接其后回头三打,三七二十一般变化才是精奥所在。田岗虽早有防备,但这三打乃高头自创绝招,他从未见过,高头又蓄势已久,奋力一击,他避开要穴,右肩仍不免中了一掌,痛入骨髓。
田岗低吼一声,使开无极混元功,立即向高头反扑过去。高头一招得手,心下略懈,差点被他击中两眉连线中点的印堂穴,他心下一凛,不敢再行大意,施展绝招,与田岗斗在一处。
二人一师同门,于对方的武功路子俱已烂熟于胸,这时出手拼命,都是以快打快,石室中本来地方不大,但二人身形灵动,飘然快拂,均是在地上一沾即走,带动呼呼风响,斗丈方圆之地看来竟似荒郊野外一般。仙道在石室外透过方块之隙观斗,觉得二人不愧为一代宗师,虽在情急拼命之余,每一招每一式仍是不偏不移,奥妙无穷,他看得心旷神怡,又用掌黏下一块方砖,将二人武功与自己所学暗暗印证。
晴子功力尚浅,相田根本无功力可言,这时都已为高、田二人的掌风余威所逼,退在一隅。相田自来不喜看人动武,这时只是皱着眉头默默不语。
二人拆到三百招开外,兀自不分胜负。田岗虽开局失利,但他十几年来潜心武学,不似高头尚有俗务缠身;他又向以年轻时曾几次败在高头手里之事为耻,屡图报仇雪耻,这时动手,直有破釜沉舟,不胜不休之势,高头在他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额头渐冒冷汗,冲晴子道:”晴子姑娘,你在一边干什么?快一起动手铲除逆贼,不然你我二人今日均要命丧此处。”
田岗心中一惊,他高于高头不过寸余之功,这时全力应付他尚且不暇,若再有旁人在旁夹击,就算是个二、三流的庸手,他怕也抵挡不住。他原想先制住晴子后再与高头动手,哪知高头出手比他更快, 他一怒之下与其动手,这时想要抽身已自不及,只得加紧攻击,盼能寻隙先伤了高头再说。
晴子听到高头求救,正要上前相帮,却听相田急道:”高头先生也真糊涂,你自己和人动蛮也就罢了,咳咳,怎么又让这个小姑娘帮你打架?赤木姑娘一介弱质女流,又怎能随便与人厮打?这不胡闹么?赤木姑娘,你别去。”晴子应道:”那我在这儿陪你,你叫我晴子便是。”
高头心中大急,暗怨相田无宇不懂世事,要待再行劝说,却被田岗逼住了开不了口。田岗见晴子不帮高头忙,心下一松,出手更是流利精彩,又过五十余招,左手拇、食、中三指并成鸟喙之形向高头一目啄去,右手穿针引线,悄没声息地尾随而至,高头躲过了他左手一啄,却躲不过他右手的一劈,胸肋中招,一口真气登时松了。他一足撑地为心,身子旋转,用奇门轻功才躲过田岗接下来的几下凌厉绝伦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