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户心中又喜又恼,正要喝问高宫怎么现在才来,却发现马上乘客并非高宫,夜色中瞧不清马上那人相貌,只依稀看到他的一双眸子,温柔若星子一般,此时正凝视着流川。他心中一奇,看向流川,他却像被雷击过一般,浑身僵硬,直直地看着来人。
忽然,二人同时一声大叫,也不知怎的,马上乘客便跃下了马,与流川紧紧抱在一处。水户惊得目瞪口呆,却又隐隐觉得似乎理所当然。
流川紧紧抱住那人,闷闷地道:”仙道,这次你再不是真的,我便杀了你。”仙道微觉好笑,道:”我自然是真的。”二人久别重逢,一时忘却身在何处,只是互相凝视,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远处亮起一片火光,仙道怔了怔,强自收敛心神,道:”流川,外面已被名鹏大军包围了,你知不知道?”流川早猜到不妙,听他说来还是一皱眉,道:”怎么?”仙道道:”名鹏的人得知你是炎王的儿子,要困住你引赤木的大军来救,赤木将军冲了几次没冲进,折损不少,我劝他不要急噪轻进,我来带你们出去,现在我们的大军正在名鹏军外面等着。你们派来报讯的那人受了重伤,他将你的黑马和这块玉牌给了我。”说着拿出玉牌,替流川挂回颈中,手指触到他颈边凉润如玉的肌肤,两人都是轻轻一颤。
这时水户等人过来问候,仙道又将适才那番话说了一遍。塞特人好不容易得脱骆驼岭,听说又被名鹏大军围住,心中泄气。水户道:”这位公子,请问名鹏在外的大军有多少人?”仙道道:”明的是一万,暗中埋伏的恐怕也有一二万。”众人一听更是泄气,不过塞特人即便处此逆境,也不忘说个笑话挖苦一下别人和自己,苦中作乐。
水户心中忧急,但见仙道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想:”莫非他已有甚妙计得脱?”果然,仙道接着道:”各位,恕在下直言,凭我们这儿的区区一百多人,若想正面突围,那叫作以卵击石,徒劳无益。但我想,名鹏军之所以如此劳师动众,为的全是以流川为饵诱打炎王旧部,若是流川得能脱险,名鹏无可恃,赤木将军无可惧,而凭名鹏眼下实力若要以硬碰硬,绝不是赤木将军对手,很有可能便会退兵而走,各位之危可说不解自解。”他句句是从大局着眼,为塞特人作打算,一番话说的塞特人连连点头,对他感激不尽。
水户却淡淡一笑,道:”那么就请公子示下救流川脱险之法。流川对我们恩重如山,若有何差遣,我们是赴汤蹈火,也不敢推辞的。”众人纷纷称是。仙道也是一笑,道:”法子很简单,只要一人扮作他的样子便成。”
水户一沉吟,道:”这不难。”众人纷纷提议由自己冒充流川,水户选了个和流川差不多高大的人,让他和流川换了衣服,扶他坐上一辆大车。仙道从怀中取出一面炎王旗帜,命人悬在车上,水户一愣,道:”这么做,名鹏军恐怕反而不信流川在这辆车中。”仙道笑道:”我正是要他们不信。水户兄,烦你挑几匹快马,让车上的这位兄弟坐上去,再派几人保护他。”
水户似有所悟,众人却愕然不解。仙道待那冒充流川之人上了马,便拉着流川的手坐上悬着炎王旗帜的大车,道:”麻烦各位了。”众人只得驾了大车前行。名鹏大军守在西北方,仙道命大车向西北而行,却让冒充流川的男子往北方而去。
来之前他已与赤木铁树商定好,让他领兵埋伏在名鹏大军后,名鹏防他们逃回赤木营,必在西北方布下重兵,他们却先向北突破,再转而西北与赤木大军会合,反攻名鹏。只是从骆驼岭到名鹏驻军之处中间有一大片空旷草地,名鹏若发现有人过来,必先派兵拦截,那时赤木军在外,却解不了内急,是以仙道心中明白:胜败关键便在如何让流川平安度过这片草地,再行声东击西之法。
行不多久,名鹏大军已隐约可见。众人先前听仙道描述,不过明白自己绝敌不过对方,这时亲眼见了名鹏旌旗荫天、枪戟如林的军容,才从心底里怕出来。黑夜之中,名鹏军驻守前方,只有风吹旗子发出响声,阴森无比。
一行人很快被名鹏军发现,人人手中捏了一把冷汗。牛群角上的亮光明晃晃照着队伍旗帜,不急不缓地向名鹏军中行去。水户见自己队伍中一面旗帜乌黑如墨,却有三团猩红的大火成品字形排列旗上,黑夜火光之下看上去格外阴诡,心中惴惴不安。
便在此时,名鹏军中一声号角,一队人马出发,居然望假流川所在追去,对他们不理不睬。众人大为吃惊,仙道解释道:”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故意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向他们中军开去,他们反会疑心我们有意为别人作掩护,那别人自是流川了。”水户道:”不错,这招高明,但我们现在离名鹏外的援军还远得很,他们若发现那人是假,仍要回头捉我们。”仙道道:”不错,所以又要麻烦各位了。”这时名鹏追军一阵鼓噪,显是发现追错人了。
水户见仙道又挑出一人冒充流川,让他带着几人乘快马向北离去,忍不住道:”他们上过一次当了,恐怕不会再上。”仙道道:”他们也会这么想:我们已用过一次这法子了,不会再用,所以他们这次仍要上当。”他话刚说完,名鹏果然已派兵向第二个假流川追去。
水户大为佩服,但又道:”你怎知他们一定只去追那边?他们若不管三七二十一,分头追击,我们不还是一样要糟糕?”仙道笑道:”我们这儿虽只有一百多人,但加上几千头牛羊,声势大是不小,他们若要围攻我们,势必派出大队人马,赤木将军守在外面,见敌人突然抽离大批人马,岂有不趁机攻敌虚弱之理?本来,名鹏一意困住流川,若知他真在大军中,也未尝不会派人追击,但人心好逸恶劳,既明白他不在大军之中,多半不肯费力分兵。”不等水户回答,对流川道,”好了,流川,该我们上场了。”
他让流川先上了黑马,自己坐到他身后,命众人继续向西北,道:”我们一出去,赤木将军便会发兵。你们放心。”众人应了,仙道策马奔北。仙流二人均有轻功在身,黑马又神骏非凡,一骑双人,却仍是奔走如飞。
这时名鹏军已第二次发现抓错了人,见仙流二人驰过也不在意,向大队塞特人冲过去。
北方的名鹏军不多,仙流二人没费多大劲便冲了出去。这时名鹏军已与塞特人打了起来,仙道放起流星哨,只听名鹏军后一阵擂鼓呐喊,火光大盛,赤木的军队从埋伏处出来,与塞特人内外夹击攻打名鹏。
仙道另抢了匹马坐上,道:”我们去相助赤木将军。”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的师兄师姐也在军中,我还带了两个人来见你。”见流川面色忽的一变,忙问,”怎么了?”流川摇摇头,道:”以后再告诉你。”策马奔到仙道前方。
二人相助赤木大军一阵大杀。名鹏军于黑夜之中突遭袭击,也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又听说炎王之子已逃了出去,军心大乱,又有人忙着抢夺塞特人的牛羊,被赤木大军杀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