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襄焄见状招来了服务生,又点了一杯给她。
「没想到这句『真正的心动』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害我差一点忘了你是个花花公子,这样也好,我代全天下的妇女同胞向你致谢了。」说着她自己也笑了出来。「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嫉妒呢!」
「嫉妒?」他语气中流露出不自觉的期待。「为什么?」
「没想到你这种花花公子,竟然会比我这种乖乖的良家妇女,早一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动,实在令人嫉妒。」
原来是……他还以为……
席襄焄啊席襄焄,没想到你也有自作多情的时候。垂目敛眉,他咀嚼酸中带苦涩的滋味。
单恋就是这种感觉吧?
「喂,真正的心动……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感觉?」说真的,对于楚衡,也许还真给席襄焄说对了,她对他的喜欢是流于浅薄。
「即使再忙再累都会想着那个人,吃到好吃的东西会想象那个人吃到时的幸福表情;路上有女孩的某些地方像她,就会忍不住的盯着对方看;会担心她粗心大意又善良得像个傻瓜的样子迟早被社会淘汰;见她笑心情也会跟着大好,她哭的时候我会慌得不知所措。」
「然后呢?」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酸的。
原来,席襄焄是个这么温柔的人。
「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可对她就是不同;心中满满是她,从一开始生气她的鲁莽到接受她的直性子;从对她一无所知,到知道她的喜好,什么事会令她开心,什么时候她会生气……
「她一向不怎么聪明,只要她的眼睛一瞪大,脸的角度微侧十五度角就知道她要发飙了;咬着唇、压低眼睑就知道她要哭了……」压低眼睑,密长的睫毛适时的掩去他眼底的情意,他嘴角勾扬起温柔的笑意。
一想到这口中所谓的「她」,他失笑,看似不甘心,却明白自己已收集她的一切上了瘾。
甄幸福咬着唇,压低眼睑又想哭了。
「好像也没多久,可我却知道了这么多,她的一切开始左右我的情绪……
「我很努力的想讨她欢心,可成长的环境不同,我又拙于表达,想体贴对方却常弄巧成拙的气得她七孔冒烟,可是虽然我们思维方式不同,我仍是会试着调整脚步去配合对方。」
他对那女孩真好!「还有呢?」
「那个常常把自己搞得又忙又穷的傻瓜,很难不为她担心。」
胸口一震,甄幸福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他柔得化水的眸子。「咦?」
他笑,眼底有抹无奈。「对一个女孩子动心,这对我而言是第一回,只可惜是暗恋,不过,现在对方应该有那智商知道了,算是单恋了吧?」
「啊?」
他讽刺的笑,摘下杯沿装饰用的樱桃塞进她因为讶异而张大的口中。「已经不怎么漂亮了,不要表情老夸张得叫人发噱。」
「噢!」她连忙摀住嘴,一张脸红个通透。
原来……原来席襄焄喜欢的人是……是她?!可是……可是……
怎么会是她呢?他都知道她不怎么漂亮了,而且是又忙又穷的傻瓜,可见他没瞎,那……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咧?
她狐疑的看他一眼,他正好也饶富兴味的盯着她瞧,四眼一交会,她赶紧别开眼。
太……太刺激了!奇怪,以前就知道他好看,可盯着他瞧也不会心跳加速,一张脸像要烧了起来似的,哪像现在,她几分钟前去磨皮了吗?否则脸皮怎么变薄了?
「对于我的告白妳很讶异?」
「是很讶异。」她愣了一下诚实的说:「因为,像你这种王子般的人物合该配个公主,而我是那种穿上戏服都成不了公主的人。」
「可妳绝对是个道地的灰姑娘。」
她是指她穷酸的这一面吧?即使连这个时候他都还是这么毒舌。「谢啦!」叹了口气,她说:「现代灰姑娘可多着,不,该说从古至今灰姑娘不在少数,可穿上玻璃鞋的从以前到现在却不多,这方面……我啊,可实际着。」
「妳不是喜欢看『成人童话』?」
「那又怎样?」
「为什么不走入童话中呢?」
甄幸福想了一下,方才有生以来第三次被告白的紧张情绪已渐渐平静了下来。「说真的,在我的人生中,我从来就不觉得『人生』这本大书是我自己写的,而是冥冥中有人拟好了大纲,我想,充其量我只是个演员。」
「妳想说什么?」
「故事的一开始也许是人人羡慕的麻雀变凤凰的戏码,最后也许是乱世佳人式的收尾,我其实对自己的人生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她叹了一口气,试着整理自己的心绪,「和不同世界的人交往,我想我会时时刻刻处在不安中。
「我记得你曾骂过我傻瓜,告诉你,我不但傻,而且还非常死心眼。一旦我真的投注感情,后来却发觉彼此根本不适合,我不知道要花多少的时间才能恢复。
「而重新整理情绪前的混乱会让我生活失序,我讨厌那样,再说了,成为灰姑娘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这也就是当初,妳拒绝我帮妳促成和楚衡交往的原因?」
一想到他,她还是有淡淡的难过。「喜欢的东西如果不适合自己,那还不如远远的欣赏就好。」
「即使有一天那东西属于别人?」
「与其揽在身上彰显不出它的价值,还不如让相得益彰的人去拥有。」
「妳是傻瓜吗?」
甄幸福大笑。「本来就是。」
「可傻瓜力量大,不是?」席襄焄抚过了杯外凝结的水珠。「所谓的不适合自己,若不是已经试过,而是以自己的想法去臆测,那对我而言都不具说服力。一个登山者若只是在山下仰视遥不可及的高山就打退堂鼓,那座山峰他就永远登不上去。起码,对于我想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预设立场。」
「你真有自信。」以他的条件,他是有理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压低眼睑。「其实……我很怕。」像是跳脱自我,在看一个蠢蛋的笑话一样。「面对感情,我也不安,无论条件再怎么好、家世再如何显赫,面对在意的情感,没有人是自信满满的。」因为在乎而少了几分自信,因为在乎而显得不安,因为在乎而使得自己变得笨拙……「可我接受了这种不安的考验。」因为喜欢。
无预警的,甄幸福又脸红了。「我……我有这么好吗?」
「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尤其是单恋,很容易美化对方。」席襄焄转头看她。「人和人之间因为距离而产生美感,一旦近距离看对方,有可能会失望,也有可能就此更加喜欢。」
「所以呢?」
「给彼此机会看清楚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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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吴阿彩准时在凌晨三点醒来。花十几分钟盥洗完后,她开始甩手、踢腿、扭颈做软身操,接着开始打太极。
八十几岁的老妇身体仍硬朗,她曾有数年不曾用到健保卡的纪录。
这太极拳她打了数十年了,每天就着这凌晨时分,她伴着星月打拳,风雨无阻。
原本她打拳的时候总是屏除杂念的专心一致,可近日来却老是有件事儿悬在心口上,要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她挂心的就是前些日子到潘朵拉婚纱会馆,那位香景幽先生为孙子测的字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