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对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平凡的男孩子来说,谁没有期望自己桃花满天下的梦呢?所以说,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上天的赐礼吧!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那七条注意事项上说的话——“诅咒”。
是什么诅咒?会不会像《法老王》里面一样,身体从某某部分先烂掉,然后某某部分在一次次意外中,一点一点地被削掉,还有某某部分……
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万桦从背后窜起了一股让他直起鸡皮疙瘩的寒意。不会是真的吧?哈哈哈,一定是骗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噌地一声钻进了床内,拉开被子把自己盖个严严实实。
“阿桦,臭小子你又不洗脚就上床,看我不揍你!”老妈的声音从楼下神准无比地传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万桦已经忘记昨天的事情,因为他很痛苦,强烈的疲惫感让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他被无数的人追,一直把他追得跳楼了,那些人才放弃。最可悲的是,这个梦做了不只一次,而且还是连续不断地做,光跳楼那个动作,他就可以准确地把每一个细微之处描述出来。
要是一个晚上跳楼N次,并且在跳楼之前被无数人追着跑过不知多长的路,任谁也会疲惫成他这副德性的。
他疲惫地吃完早餐,疲惫地跟老爹、老妈打过招呼,疲惫地出门。
“哟,这么憔悴,生理期吗?”身体的前半部分刚刚露出门外,立刻有一个骄横无礼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是万桦的天敌——拓晖的声音。
这声音比什么都管用,万桦猛地站直了身体,也不管疲惫的脊椎骨发出怎样凄惨的哀嚎声,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冷静、非常骄傲、非常酷。
“只有你这种女人脸才会有那种东西。”啊,多么酷的回应。可惜没有第三者欣赏。
站在他家门口,单肩斜背着书包,长着女人脸和男人身体的超级人妖,用嫉妒的眼光看着他——这是万桦的眼睛里所映照出来的景象。
事实上,如果让我们用更客观一点的眼光去看,那位所谓的人妖,并不像万桦所认为的那么像人妖,不管他的脸长得多么秀气,只要看看那细长的眼睛,和一双浓眉,再加上一副壮硕的体格,就谁也不可能弄错了。
那是个男人,而且是货真价实、顺便附带保证书的。
至于万桦透过他“心灵的窗户”而看到的所谓“嫉妒”,同样是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看不出来。因此,不予置评。
反观万桦这边,嗯,其实也算不错,光从他常常能跟拓晖打个平手这一点看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惜的是,那张脸虽然已经初具“男人”的规模,毕竟还是太稚嫩,划分到“男人”的阵营里还不够格。
“其实你不用这么逞强的,你生理期的问题我会向老师好好解释,你就休息去吧。”
不仅言语恶毒,而且那声音……万桦发誓,他这辈子再没听过比他更可恶、更难听的声音了。
“多谢,你不用这么操心。”万桦反唇相讥,“不过话说回来,你每天大清早的就在我家门口守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恋我吗?”
“呵呵,”干巴巴的笑声,“请相信我,就凭你那瘦弱的身材,没半点光采的脸,我就算看上卡西莫多(钟楼怪人)也不会看上你的。”
“哈哈哈哈哈,”同样干巴巴的笑声,“我都不知道你的审美爱好变成这样了,原来你喜欢卡西莫多那种类型吗?”
拓晖冷笑一声:“请不要用那种充满嫉妒的声音说这种话,会泄漏你爱上我的秘密。”
“哦,关于这一点……”
“臭小子!你要么马上去上课,要么马上去死,你自己选吧!”
砰地一声,在更精采的吵架宝典被搬出来之前,家门内骤地甩出一把扫帚,正中万桦的后脑勺,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扔扫帚者何人?除了万桦可敬可怕的老妈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万桦忍气吞声地捡起那把被当作暗器的扫帚,恭恭敬敬地放回家里,又恭恭敬敬地跟老妈道再见,再恭恭敬敬地关门,转身后,狠狠地盯拓晖一眼,带着不屑的神情离开。
拓家和万家是十几年的老邻居,关系也不错,按理说,孩子们应该也会慢慢变成朋友吧?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两家的小孩就是处不好。
那两人从刚会走路的时候起,就常常莫名其妙地打得不可开交,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两人更是水火不容。
再加上他们的朋友之问也常常互相看不顺眼,时间一长,这附近的男孩子门,就逐渐分成了两个派别,两人各是一派的首脑人物,两派的小伙子一旦见面,习惯性地就会向对方露出那种怨大仇深的愤恨表情,一句不合就骂,两句不合就打,身上有伤是常事。
顺便一提,伤最多的常常不是别人,就是两位首领。
不过长大以后,两派之间其他人的争斗就少了很多,尤其在上了高中之后,他们的朋友和朋友之间关系慢慢好了起来,所谓的“派别”之争也逐渐消失,只有这两位“首领”,依然陷于争斗的乐趣之中,不能自拔。
其他人也乐得看热闹,偶尔嗑着瓜子看“首领”们的表演,也算是一大消遣。
其实要在上课的时候遇见万桦,也不是拓晖自己愿意的,一切只因他们两个居然有同样的毛病,那就是赖床。
“不到最后关头死也不起来”,是他们的人生准则,所以他们起床一般都被卡在那“最巧的一刻”,几乎同时穿衣,几乎同时洗漱,几乎同时吃饭,几乎同时……出门。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怪他们,为什么凑巧都这么懒。
走在上学的路上,两人的唇枪舌战自然不会停止,所有精妙的咒骂、恶毒的吐诃一串串地喷出来,恨不能对方因为自己的口水就头上生疮、脚下流脓,就算是骂人协会的主席在这里,恐怕也得在他们的口水之战中甘拜下风。
两人之间相隔两公尺多远,一边面无表情地吵架着走到学校门口,在如潮水般往学校里冲的学生中间,为了不被人当作怪物看待,他们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在往学校里走的时候,拓晖总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看来,今天的万桦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是其他的学生无论男女却不断地偷眼看他,而且不是那种看着奇怪东西的眼神,而更像是惊艳?
可是万桦对此却没有丝毫自觉,因为他正沉浸在:“我很疲惫,为什么还要遇见那个不长眼睛的丧门星,浪费我的脑力、体力和他吵架”的痛苦之中。
进教室的一瞬间,万桦发现,教室里许多学生的目光都唰地一声集中在他和拓晖的身上。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拓晖一眼,挪得离他远了些。
他根本没想到,那些目光其实不是笼罩在“他和拓晖”身上的,而是“他”一个人。而且他这种躲避根本毫无意义,因为他和拓晖的位置是前后位——还是正对的那种,中间除了课桌之外,没有其他的阻碍。
入座之后,那些目光依然黏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在教室里巡视了一番,那些目光立马被它们的主人收了回去,他一低头,目光又绕回了他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万桦在心里疑惑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