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叶不凡与往日的不同,天赐拧眉,侧身问他:
“怎么了?”
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叶不凡似乎没有在意天赐的话,继续手中抚摸的动作,片刻,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不知道多做几次能不能生出小孩来?”
闻言,天赐心中一紧!
随后,他一横眉,抬脚就踹,叶不凡急急躲开。天赐趁机一个翻身,从他的身下穿了出来,叶不凡只觉得眼前一花,天赐已然身披白衫,准备离床。
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叶不凡连忙道歉,上前把天赐拉进怀里,好言安慰:“天赐,对不起,我……”
“我生不出来。想要小孩,当初就不该带我回来!”天赐不等叶不凡说完,便打断他。
“我不是这般意思。”
“哼,想要小孩,你大可找个女人生去。对不起,我是个男人,做个百次,千次恐怕也生不出半个来,我们睡在一起十年了,难道你不知道?”天赐冷目以对,冷冷的话落地,却觉得最难熬最受伤的人是自己。
心底有丝丝难耐与阵阵苦楚!
“天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无心伤你,却令你受伤,我……对不起……”
“……”
静谧在四周散开。
“城主,长孙先生请您前厅一见,南前分城传来急报。”
门外忽然传来侍女小梅的声音。
叶不凡凝视着背对他沉默无语的天赐,良久,他深深叹息了一声。
“天赐,等我回来再说。”
望着叶不凡离去的宽阔的背影,天赐一度陷入沉思。
一个人坐了很久,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小梅的声音,下了床,施然走到窗前,推开窗,就见小梅抱着那个小孩儿坐在不远的台阶上玩耍。
天赐半倚半靠在窗棂上,飘渺的视线随着开心玩耍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身上,半晌,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夜火,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给他生个小孩?”
原本只有天赐一个人的空旷的屋子,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来人一袭黑衣,甚过夜色的黑,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烈得如同焰火。
夜火,人如其名!
夜火的视线只在小梅和那小孩儿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回到天赐的身上,用毫无情感的声音,简单明了地回答:“答案自在公子心中。”
“你就不能给点意见?”
“公子知道,何必问我?”
“我想听你说嘛。”
“听与不听,答案一样。”
“我就是想听你说!”
“……”
“给点意见会死呀?”
“……”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改改惜字如金的毛病?”
“……”
“唉……当我没问。”
“谢公子。”
“整理一下,立刻出门。”
“是,公子。”
掌灯时分,叶不凡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在门前徘徊了几下,便推门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一切的摆设均未变,熟悉的芳香依然残留在空气里,唯独少了应该翘首盼归的那个人,少了总是笑着缩进怀里的那个人。
天赐,不见了?
深长的眸扫过空旷的屋子一周,再次确认天赐在屋内的可能性,视线在瞄到桌上的一张字条时停了下来。
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拿过字条,深长的眸子越瞪越圆。
字条上,上书二十四个大字:
心情不爽,
出去散心,
勿找勿找,
找也不归,
心情好时,
自然会归。
叶不凡抖着手指看完二十四个大字,咬牙切齿。
天赐,你就这么走了?
天赐,你就这么舍得?
心中一片怅然!
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声令下:“给我去追。”
身后的长孙纪,忽然插话进来:“城主,怕是追不回来了。”
“什么!”叶不凡强忍着心头之火。
“看字迹墨水早已干了,天赐公子怕是去已多时。”长孙纪淡淡说道。
“多时?多时也要给我去追。”额头青筋暴跳。
“可是……”
“可是什么?”一阵吼。
“天赐公子的轻功独步天下,就算是城主,怕这会儿也追不回来了。”长孙掂量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追不回来也要追!”
“请城主体谅下属。”
“嗯?”
“怕是全部重伤回来。”
“……”
好,好,好!天赐!!
十年了,天赐,今日走得实在是潇洒至极!你怎么舍得?!
第二章
砾县 天云山 不老峰
天云山方圆百里无人家居住,就连猎户都鲜少上山,山林密集,鸟兽成群。
天云山的不老峰,是砾县最高的山峰,山峰整年紫雾缭绕,不得人迹。
相传,一百三十年前,一团天火从天而降,将天际照得如同白岂,但,奇迹似的并无烈火焚烧森林。百姓传言,一百三十年前落下的天火里有神仙,神仙降临住进了天云山,所以,无人敢去打扰。从此,方圆里,人烟散。
此时,此刻,天赐和夜火施展上乘的轻功,以优雅而又闲适的姿态急速飞奔在怪石嶙岣的陡峭的山坡上。
半个时辰之后,天赐轻点脚尖,一个起落顺利上了顶峰。
天赐回身俯瞰重叠山麓,风吹过,弄乱了他一头长发,卷起长衫,衣袂翻飞,好不潇洒,伸出纤长的手指,抚过飞扬的发,回身的时候,天赐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轻轻说了一声:“不老峰,我回来了。”
夜火,垂手静立一旁,双眸深处闪动异常光亮。
山顶一片平坦,仿佛人工凿成的一般,平地中间有一小屋,小屋的小院种满了一种紫色的小花,花束一簇簇的,两两依偎,所以,那老头给他取名‘情草’。
“嗤,作怪。”天赐想到屋中的那人,心中一片恶寒。
迈着悠闲的步伐,不急不徐朝平地的中间的小屋走去,来到屋前,天赐抬脚直接踹门,边踹边喊:“老头,我回来了!”
夜火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可怜门板,摇头叹息。
不要有门比较好!
屋内有一人,起先背对着门,大门被踢开的时候,他被惊得回头。
回过头来的脸是一张平凡不过的素颜,没有特色的眉,没有时色的鼻,没有特色的唇,五官平平,相貌平平,过目即忘,唯独一双眼睛太过明亮,在那平凡到过分的五官上,显得有些突兀。
但是,那却是一张年轻的脸。
天赐看着那着平淡无奇的脸,不由地从心底感叹:十年不见,容颜不老,果真是个妖怪呀!
那人见是天赐,眼睛忽然一亮,立刻笑容满面,使得那张平凡的脸生动了几分。
“天赐,你回来了!”那人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啊。”
“让我好好看看。”拉起天赐柔软的手,把他拉到近前,迎着阳光仔细打量着天赐。
“都看了二十多年了,还没看够呀?臭老头!”天赐被他看得发毛。
“要么叫我师父,要么叫我名字,不许叫我老头,我哪里老了?”那人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纠正天赐了,但是眼底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却有无比的关切之色。
“三十年前,你就这样,三十年后,你还是这副模样,虽不见你变老,你却已是名副其实的‘老头’了。”哼,还狡辩!
“你……早知道你个性变得如此恶劣,当初带你回来的时候,就该给你吃点温柔药,让你变得温柔一点。”男人的表情甚是后悔。
“哼!想温柔?那也不是给你的。”
“想必,叶不凡也吃了不少苦头吧。”回忆起当初,叶不凡年少时的模样,男人的眼中一片欣赏之色。“当年他求了我七天七夜要带你下山,哈哈,为师我见他诚恳,将来定是人上之上,所以小小的使计,成功的让他嫁了你,哈哈,这样,你也不至于受了委屈,这才让你跟他回去。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感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