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对后黥的声嘶力竭充耳闻,沈溺于快感中他只是在他耳边兴奋的喘着气,宣告无限加长的刑期。
「我不会让你死的,后黥,不会的……」他一边说,一边将灼烫往他疼痛的体内抽送,「我爱你啊,后黥,我会永远爱着你……」
不会死吗?
不能死吗?
自己,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
深幽的山林里云翳不散,星月无辉。
百鬼夜行的时刻,还有一道身影置身其间,狂乱奔行。
帝昊究竟将你藏在何处,为何我遍寻东土仍寻不到你?
无论重闇唤出多少蛰伏在林野间的妖鬼询问,就是没人看见帝昊的身影。他一路寻至栖仙洞,却被站在洞口的火红身影吸引而停下脚步。
重闇立刻奔到山洞前,对红袂劈头便问:「你有没有看见帝昊,或是黥儿?」
红袂的心情似乎很差,一张小脸绷得死紧,看到重闇只是冷哼一声。
「那个木头娃娃怎么会自己走到这里?至于那个叫帝昊的,又怎么会纡尊降贵的光临我这儿呢?」
说这些话时,她的音量非常大,好像怕重闇或其它人听不清楚似的。
红袂挑衅的话令重闇大怒,但找到后黥是现下最刻不容缓的事,所以他只是拢起眉头瞪了红袂一眼,立刻拂袖离去。
他前脚才离开,洞内就有一道声音传出。
「他刚刚说什么?」
红袂一听见这声音,脸色又寒了几分。「不会自己听吗?」
「是有关后黥的的事?」黑暗里,只有一对如同赤色烈焰的眼眸闪现光芒,好似嵌在岩石上的一等红宝石。
「不、知、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这次,红瞳的色泽转为近乎透明的红色,声音也隐含怒火,那人缓慢的将话问出口:「红袂,我再问一次,是不是有关后黥的事?」
红袂在听见他带有怒气的声音后,红唇气呼呼的抿紧几次,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没错啦!就是在问后黥的事,怎么样?」
「那你有看见帝昊吗?」
「我……」本想赌气的摇头,可又怕对方会因此讨厌自己,红袂只得不情愿地点头。「我看见他往西北的林子走去。」
话才说完,一道朱红身影已自洞内窜出,随手抓住一头野兔,逼对方现形。
「快去找重闇,将刚才听到的话照实转述,快去!」
兔妖点点头,立即飞也似的奔走。
「你也要去?」红袂绞着衣角,闷闷地对那人的背影问,眼底尽是依恋。
他朝红袂勾勾手,在她主动投入怀抱后温柔的低语:「你这么乖,所以……我会陪着你。」
第九章
「黥儿,你恨重闇吗?」抚着合上双眸、在他怀里沈睡的后黥,帝昊轻声问道。
后黥没有回答,但眼睫明显的动了下,可见他已自睡梦里醒来,只是不想张开眼。
他的沉默令帝昊薄唇一扯,充满嫉恨的笑意漾在他脸上。「为什么不回答?因为心里还想着他吗?」只要后黥点头或继续沉默,他定会杀了那只豹妖!
后黥依旧不想回答帝昊,但轻颤的眼睫间却缓缓滑出一滴水珠。
他的泪水令帝昊妒火翻涌,他将后黥放在岩石上,紧盯他始终不愿睁开的双眸。
帝昊的语气极淡,出口的话却十足残酷。
「后黥,你乖乖待在锁妖阵里,我会去取天弓与伏妖箭,杀了令你哭泣的人。」
话一说完,他又在石畔伫立一会儿,后黥仍是不理不睬,丝毫不肯泄露一丁点情绪。
见状,帝昊脸色稍缓,在后黥唇上烙下一吻,便丢下无法出阵的后黥,直奔朱宫。
既然重闇对后黥而言只值一滴泪,那么他大可尽情拔去这根芒刺!
在帝昊离去后,后黥才张开眼,吃力而缓慢的自石上坐起身。
睁开的眼眸中不是漠然、悲伤,而是不知在何时已延烧一片的恨火。
都死了吧!无论是帝昊还是重闇,最好全部自人间消失,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不要再不顾他的意愿,对他做尽卑劣无耻的事!
他恨他们!
恨早已不是言语所能形容,那股恨就好比自己痛苦却不得不拥有的一生,一再的鞭笞他,可笑啊!这样的绝望,怎是一句话便能形容得了?
所以,他的泪水不可能是为了任何人而流。
只要一朝存活,便得多受一次苦难,那是为自己而流的泪……
***
当帝昊回到朱宫,只在武房里找到剩余的三枝伏妖箭,天弓却是不知去向。
「爹,您在找什么?」帝日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后,蹙起眉头不解的问道。
「日儿,天弓呢?」伏妖箭与天弓皆是他所拥有,何以不见?
「您忘了吗?是您将它们交给颛顼,要他交给后……」不想将仇人的名字说出,帝日一顿后淡然说道:「听说,那女人将天弓给带上广寒了,不过,您要它做什么?」
「你毋需多问!」
帝日一改常态,激动的对帝昊大吼:「爹,您真的会让那贱种害惨!您可知道他现在是天界的罪人?」
「日儿,住口!」
「怎么?您不准我这样骂他吗?」帝日眼底尽是不屑与愤懑。「好,既然您已被迷了心,孩儿也不管了,后果……」
帝日话还没说完,帝昊已将箭袋背上肩,急切的往宫外走,打算尽早从嫦娥手中拿回天弓。
他身后隐约有一股气怒、充满悲伤的话语传出——
「孩儿无法替您承担了,因为孩儿也身不由已,救不了您……」
为什么颛顼帝明知太白星君已算出帝昊将有大劫,却不闻不问?
身为神,不能逆天……是神,就代表不能有任何感情吗?
帝日重叹一口气,仍为帝昊担忧不已。
就在他打算私离天界时,人才走到天门,便被一群侍卫架往大殿。
***
早在另一方面,当重闇靠近西北方的暗林时,一只兔妖突然朝他疾奔而来,并指出帝昊藏匿后黥之处,闻言他立刻往兔妖指示的地方奔去。
重闇好不容易闯入锁妖阵,却已伤痕累累,然而一见到倚坐在大石边的后黥,仿佛所有的伤都消去。
重闇立刻踉跄向前,跪倒在后黥身前。「黥儿,看着我,好吗?」抓着后黥冰凉的手,他只是痛苦的低喃;「别再生我的气了,拜托、拜托……」
一看见重闇出现,后黥的身子微微一震,再听到重闇的话,他的眼底倏地闪过一抹怒焰。
他与帝昊有何不同?一样都是趁人之危,毁了他又不愿让他灰飞烟灭,只能在无尽的生命里痛苦活着……够了,他再也不愿苟延残喘、任人宰割,这几日他已想透,既然他们不愿放他走,那就靠自己的力量毁了令他痛苦的根源。
后黥的黑眸顿生杀机,脸上却不动声色。
不知后黥已恢复神智,重闇仍是急切的说:「我是不得已的,你听我说,看着我……」
幽暗处只是寒光一闪,寒芒乘着雷霆之势破风而来,准确命中——
「唔!」
过于强大的力道令重闇狼狈的扑跌在后黥身上,黑血缓缓自他背脊上汩出……
后黥仍是动也不动。
「帝昊他……将追影附在你的心口……我为了……唔!」第二枝箭循着第一枝箭裂风而至,分毫不差的没入重闇的背脊。
「黥儿……」金瞳里的光彩逐渐黯淡,仍不愿放弃地锁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与他回去吧,他不能没有他……
暴喝声自石后传来——「妖孽,你受死吧!」居然敢闯入他布下的锁妖阵,妄想夺走后黥,哼!到广寒宫拿回这把天弓果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