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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奔回房里,扑到床上蒙住头开始大哭,边哭边骂,自己也不知道在骂什么,哭着哭着累了,就这样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换了睡衣,安安稳稳地躺在熟悉的怀抱中,一只手在背上轻轻拍着。抓着那人的衣襟死命地扯,狠狠咬他的肩膀,咬出一排排的牙印,那人不躲,也不叫痛,只是用下巴摩挲着他的面颊,在他耳边喃喃地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希望你能记住我爱你……而你……也爱我……”

  昱飞松了口。爱吗?

  这就是爱吗?



  这就是爱吗?

  是吗?是吗?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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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过了两年,已俨然变成连体婴的两人面临第一次长时间分别。秦似出征西夏。

  南安侯爷来问昱飞是不是要回家来住,他摇头拒绝。

  没有了管束他的人,反而也没有了偷溜出去逍遥的兴致,昱飞每天照常按时起床、晨练、念书、散步,好象秦似仍然在身边一样,只是夜里常常惊醒,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却怎么也记不起刚刚做了怎样的噩梦。



  隔天来一次跟秦似学武的小安楚现在每天都来,只要见昱飞发呆、脸色不好,这个温柔的好孩子就会主动让昱飞抱抱他。

  昱飞的两个哥哥都赴外任去了,只有大哥昱津还在京城。每次来看小弟,李昱津都要劝他:“秦似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昱飞总是低着头不说话。

  秋天的时侯,征西夏之役结束。西夏大败,递降书称臣。远征将士衣锦还乡。

  秦似也回来了。但他是被抬着回来的,一直昏迷不醒。

  军医告诉昱飞,他中了火粟果的毒,无药可解,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了。

  昱飞将秦似安置在床上,每天给他喂饭,擦两次身体。其余的时间,他就在查阅收集到的所有医书与古藉,常常看书看到深夜,有时甚至通宵不眠。

  小安楚每天都来帮忙,一大一小的两人坐在书房的地上,身旁堆满了书,一页一页地翻着。李昱津来看小弟,总是说不上两句话,因为昱飞没有时间,他恨不得可以不睡觉地找书、查书。看着小弟日渐纤薄的身体和红肿的双眼,昱津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现在已记不得当年那个无忧无虑、花天酒地的小弟是什么样子,有时简直希望昱飞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秦似这个人。但每每看到昱飞凝望秦似的眼神,这种念头又立时烟消云散。

  两个月的艰辛查找,昱飞终于找到了火粟果的解毒记载:“邛崃山有水砂果,可解火粟之毒。解法为:以一人日服一粒水砂果,三日后以此人之血一碗,令中毒者饮下,其毒可解。然服水砂之人此后须每日续服该果,三年后方可止,否则毒发胸痛而亡。”

  昱飞十分开心,当时就收拾行李与马车,带秦似赶向邛崃山。小安楚将此事告知了李昱津与秦似最好的朋友卫宏,两人立即随后赶来护送。

  幸运的是顺利找到一大片水砂果林,卫宏抢着要做服果之人,昱飞拦住了他,道:“我知道你是秦似最好的朋友,我也明白你对他的友情是真诚的。但我是与他最亲近的人,希望你明白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卫宏这个硬汉子也禁不住落了泪。昱飞服下水砂果,连服三天,以刀割腕,取了一大碗血,喂秦似服下。

  当晚秦似醒来,两人默默对看,恍若隔世。

  水砂果林旁建起了一间小木屋,李昱津简直不敢相信他娇生惯养的小弟将要在此居住三年。秦似托卫宏向皇帝请求辞官,他说:“我离不开昱飞,而京城里没有水砂果。”

  秦似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健壮,而昱飞因为水砂果毒的缘故,身体渐弱,常常胸痛。秦似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为昱飞准备早餐,送到他床边喂他吃,吃完又强迫他继续睡,自己到水砂果林里去浇水施肥,象绣花一样细心地照料这片果林,然后摘一个看起来长得最好的水砂果,回木屋去给昱飞服用。午餐后秦似背着昱飞出去散心,想各种办法陪他消遣。有时想起这样一个在花花世界里长大的小少爷,为了他要在这空寂清冷的山中生活,心中总是揪着般难受。这时昱飞就会偎在他怀里说:“和你在一起,京城也好,山里也好,我永远不会寂寞。”

  夜里昱飞常常胸口隐痛,睡不安稳,秦似就用热毛巾给他暖,一张温了再换一张。有时痛得重了,秦似就抱他在怀里,象哄孩子入睡一样起来在室中来回踱步,一直踱到天亮。

  这一年昱飞过生日的那天,小安楚来到山上,秦似象送礼一样将他带到昱飞面前。昱飞果然开心极了,一向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了几分红润。

  此时的安楚已是十四岁的小小少年,突然拔高的身体柔韧修长,性格也越发沉静温柔,除了每天的习武时间外,他一般都是在看书,尤其是医书。而被他称为“师父”的那个人恰恰就象是他的对比一般坐不住。最让秦似感到头痛的是即使现在是在病中,他也仍是贪玩好耍,身体稍微支持的住就向外跑,有一次还试图下湖里去游泳,被秦似捉回来狠狠教训,罚禁足三天不得下床。

  这天秦似去给水砂果施肥,昱飞乘机溜出去玩水,下午就开始咳嗽。由于实在担心他的身体,秦似愤怒地吼他:“我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你安静地样子!”

  昱飞被骂后很伤心,缩在被子里不说话。安楚将秦似叫到门外说:“师爹,我见过师父安静的样子,他曾有一年多的时间几乎都不出门,因为你不在他身边。”

  秦似不说话,心中感到一阵难抑的痛楚与无力感。昱飞的快乐与昱飞的健康,他因为无法选择而痛苦。回到屋里床边,秦似连同被子一起将昱飞抱在怀里,声音低哑地说:“求你为了我再忍耐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昱飞从被子里钻出,脸上犹有泪痕,他紧紧搂住秦似的腰,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但你要相信,我绝没有在忍耐,你在这里陪我,我真的过得很开心……”

  秦似用唇堵住他的嘴,泪水流进两人交缠的唇齿间,尝起来居然是甜的。

  又过了三个月,卫宏调至北方驻防,赴任途经邛崃山,顺道看望许久不见的好友。来的时侯他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进屋后他将包袱从背上解下,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睡着一个柔嫩嫩、粉团团的幼童。不要说昱飞当场流下了口水,连安楚也看得发怔。

  卫宏说这是他十岁不到的儿子小典,因妻子上个月去世,无奈只能带着孩子一起赴任。

  昱飞立时尖叫起来:“把宝宝带到天寒地冻的北方去受苦?!绝对不可以!!”

  接下来便是一番暗示、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口沫四溅、舌绽莲花,终于说动本来就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儿子的卫宏将小典留在山上。

  几乎是高兴地送走了卫宏,昱飞立即象饿了很久的狼一样奔回木屋,却发现安楚已经抢先将小典抱在了手中。更没天理的是,这个一向都很听话的少年居然用警戒的目光看着他,不容反驳地说:“小典以后跟我睡。”为此昱飞郁卒了一夜,在秦似的胳膊上幽怨地咬出了好几排整齐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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