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睡前把我搂在胸前,自嘲似地笑道:“咱们一对病弱在这里,若是现在有刺客来怎么办?”
我耸耸肩膀:“那么我只好死了。”
“不,”他摇着头,“一起死。”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把这句话当做甜言蜜语,听过就算,但刚刚发生过的事使我现在的泪腺特别的脆弱,一不小心就红了眼圈。
闻烈安静地睡着后,我慢慢把被他压在怀里的的手臂抽出,振作一下精神,到院子外面去安排事情,照顾其他伤者。
和娇生惯养的林小姐不同,闻逦荆就象一株劲草般坚强能干,她细心地照看着常时间发呆 的闻夫人,安抚其他惊慌的女眷,闻潜有一个小妾受了重伤,也一直由她照管。见我走过来,她微笑着道:“小保,你也要休息一下啊,这样不行的。”
听见我的名字,闻夫人的眼睛直勾勾转过来,我赶紧说:“夫人别担心,二公子已经没事了,休息两天就好。”
“没事了?”她喃喃地重复。逦荆环抱着她,低声抚慰,我赶紧乘机退出,到院外看视其他情况。
因为知道凤阳王三天后就会前来京城驰援,我和几个管事商量了一下,留下全府及闻家铺子的人所需的四天份水粮、药草和日用品,将其他的物资送到外面散发。因为闻家世代家风向善,这类行动基本上已属惯例,没有人提出反对。
忙乱了一阵后,已是深夜,我估计闻烈差不多快醒了,便和大家分手,自己一人走回内院。
天空无月有星,大灾刚刚过去的京城死一般静寂与阴暗,我揪紧了领口,觉得有些冷,一心想快点依偎到闻烈身边去。
刚走到院门口,脖子后感觉到一阵微风,有团黑影如鹰隼般从头顶掠过,刷得落在我面前,黑暗中一双冰冷地眼睛紧紧盯向我。
我本能地向后转身就跑,一下子撞在身后无声无息出现的另一个黑衣人身上,被弹开跌倒在地。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将我夹在中间,前面那个人掌中利刃如水,一步步向我逼近,冷冷地问:“你就是闻小保?”
与其说这是一个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我心知大限已到,只希望不要有人路过,白白为我陪葬。
脚步声近在咫尺,眉眼处感到利刃的寒光,我闭上眼睛,在心里说了声:“闻烈,对不起……”
第二十四章
脚步声近在咫尺,眉眼处感到利刃的寒光,我闭上眼睛,在心里说了声:“闻烈,对不起……”
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随之袭来,一只手牢牢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整个人提起,低声问道:“闻烈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我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不是我。可现在闻烈身受重伤,毫无抵抗力,把杀手带去的话我们俩就真的要死在一起了。但如今逃无可逃,说不知道也一定没有人相信,所以我干脆闭上嘴,一言不发。
“你是哑巴吗?”来人正要发作,另外一个黑衣人突然掠开,过了一会儿又如鬼魅般回到原处,粗声道:“问清楚了,在那边那个园子里养伤。”
我心头大急,极力想挣脱锢制,那人也不想多与我纠缠,听到闻烈的所在后立即丢开我的胳膊,我乘机从地上抓起一大块碎石,朝他猛砸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后退了两步躲闪开,我转身向榆园狂奔,根本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跑进园门,见闻烈一副醒来不久的样子,在软榻上半坐半躺,看到我仓皇奔来,惊讶地脱口问道:“小保,怎么……”
此时的我已绝望地听到背后有衣袂破风之声,那两名杀手的行动果然比我迅速许多,来不及示警,我一头扑进闻烈怀里,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就死在一起吧”,便飞快地将冰凉颤抖的双唇压在他的唇上。事到如今,我能多看他一秒是一秒,能多抱他一下是一下,能多吻他一次是一次。
闻烈用双手抱着我,只轻轻回吻了一下便将我略略推开,笑得有些僵硬地对着我身后道:“三师兄,七师兄,你们到了……”
我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傻傻地张着嘴看着闻烈。一向潇洒不羁的闻二少爷此时的表情也略显尴尬,硬生生捉着肩膀将我的身体转了一个个儿,面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介绍道:“这就是小保,……小保,这位是三师兄华一啸,这位是七师兄沈渝,都是舅舅的门徒。”
我讪讪笑着鞠躬行礼,满脸通红,一心只庆幸刚才扔出去的那块石头没有真的砸着人。
那个看起来明显粗壮一倍有余的三师兄憨憨地笑道:“你家小兄弟好象被渝儿吓着了,也难怪,渝儿讲话就是……”
旁边模样冷淡秀气的沈渝瞟了他一眼,华一啸当场结结巴巴地改了口:“都、都怪我长相太凶。”
沈渝用足尖将身旁这只大熊拨开了一点,满脸不高兴地道:“你们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我们刚天黑的时候到这儿,才小半夜的功夫就清理了三批刺客,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吗?”
“是啊,”华一啸一脸担忧之色,“还有你的伤,要不要紧呢?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你受伤。地震的时候我们刚好在郊外大路上,渝儿想着你和小真,担心得脸都白了。”
沈渝再次将大熊赶回到身后,四处望了望,问道:“小真呢,好象不在这里?”
“他和小翔一起住在一个朋友哪里,生了点病,没事的。”闻烈轻描淡写地说,“你们过来坐,我把目前的麻烦事详细讲给你们听。”
沈渝优雅地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指尖,华一啸立即飞奔去找了两把椅子来。我一看没我的份,就坐在闻烈的榻边。
座椅很快安好,但沈渝并不急着坐下,反而吩咐闻烈道:“小烈,你躺过去一点。”。
闻烈不明所以地向里躺了躺。
沈渝又转向我,指着空出来的那半边软榻道:“你趴上去。”
我正要问为什么,闻烈一把将我拉倒在榻上躺着。
沈渝走过来用纤长的指尖在我腰间一按,顿时一股酸痛,令我禁不住叫了一声。
“你是白痴啊,”那个秀雅的青年大声骂道,“不知道自己疲劳过度吗,快点好好趴着让我给你推拿一下,否则明天你爬得起来才怪。”
闻烈哈哈笑道:“三师兄还是那么喜欢照顾人。”
华一啸傻呵呵地笑道:“是啊,是啊,每次他一出门,家里的人都会瘦一圈儿呢。”
沈渝没有理这一对师兄弟,象摆弄布娃娃一样将我的手脚放到他认为妥当的地方后,便开始推拿按摩起来。也许是他推拿的技术实在高超,也许是我的确过于困倦劳累,我只听到闻烈开始讲述关于黑帮令符的事情,便已沉沉入睡。
早上一醒来就看见沈渝端着一只碗站在面前,一见我睁眼便冷冷地道;“把这碗枣粥喝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外表秀气的青年总让人感到无法反抗,我乖乖地就伸手接过碗来往嘴里送。
沈渝满意地看我一眼,动身前往其他地方视察,一路上都听到他在骂人,教训人,吩咐人,一会叫这个人吃这个,一会叫那个人喝那个,能动的全部被他叫起来晨跑,而闻烈刚想坐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却被一声断喝骂回去躺着,闻逦荆从女眷的院落走过来,低低问了一声是否需要帮忙,也被命令回去添一件衣服,老王头的孙子则被按坐在树荫下,含着泪花看他一根一根地给他把摘花时扎进的花刺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