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过文件。“他来了。”项阳大悦,眉宇间的浓结顿扫。“请他进来呀!”他催促着鲁诫。
鲁诫神情显出了困窘。“他、他说,要主人亲自去帮他开门。”缩紧脖子,预期着主人会有的怒火。
“这小子,真是的,死性不改!”嗤哼了声,项阳却出其意外的站起身,亲自走到门边,拉开门。“还不进来,等着我将你踹进来吗?”他对着书房外的人咆哮,嘴角却扯着浓浓笑意。
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有着一张如刀深镌的俊脸,剔飞的浓眉搭着单眼皮,微弯薄唇上泛着散漫笑意,束于颈后的黑直长发,更显出了他性格里的浪漫不羁。
樊 懒懒的扬起眼,睥睨着项阳。“你看过我帮你送来的大礼了吗?”比着项阳手中的文件,他可是为了这份文件特地赶到台湾来的。“光是这份资料,就值得你来帮我开门、倒茶,外加上宾礼遇。”越过项阳,他径自往内走,丝毫无停下脚步等待屋主的意思。
看着背影,项阳莞尔一笑,单手推上门,视线回到那份文件上。
“你这次的效率可真好。”翻动了数页,他的笑纹却顿失,精锐的眸光定在樊 身上。
他与樊 是多年来合作的伙伴,他们深知彼此的个性,一明一暗的绝佳组合创建了他们的企业版图。
樊 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件事不简单呀!”他先看向鲁诫,目光又移回项阳脸上,脸色并不比他好看。
“主人,我去端茶。”知道主人要谈要事,鲁诫识趣的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鲁诫离去后,樊 的视线调回项阳脸上。
“几日前,你要我调查的那个人,原姓夏,后来改姓程,而且他居然还与山西的夏家有关。”樊 屁股还没坐热,就又站起身,连声道。
谁不知,山西的夏家在中国的势力,表面上是正派经营丝绸织品的商人,背地里做的却是盗卖中国国宝的勾当,而且其黑道势力遍及全球,实在不可小觑。
“他是夏家的人?”单手撑颌,项阳耸肩一笑。“这事看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事情的牵连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由一开始纪家提出以“月缺”作为融资条件,而后加上令他心动的女雅贼——乐上弦,然后再扯上神秘的乐家,现在又多了势力不容小膝的夏家,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似乎已呼之欲出了。
“之前的信中你跟我提过,宝物除了‘月缺’。外,还有个‘影无’,现在‘月缺’是在纪家手中,那你说,‘影无’若不在乐芮手中的话,有无可能在山西的夏家?”看了项阳一眼,樊 单掌抚颌,睿智推测。
至于程七是夏家人,却易姓换名,跟在乐芮身旁数十年,这其中必有不欲人知的秘密。
“是有可能。”项阳点点头。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樊 问。
“你去赵山西,查清夏家的底,和有无‘影无’的下落。”缓步至窗边,项阳的视线飘至窗外的弦月。“而我则依约去趟马来西亚,见见纪老头,一个月后,我们在上海齐园的老毛见。”
“好吧!看来目前也只有如此了。”看了项阳一眼,樊 在室内踱步,忽然他眸光一转,紧接着说:“你真打算娶纪家小姐吗?”
他记得几个星期前,鲁诫发给他的电子邮件中,确实提过此事。
以他对项阳的了解,要他为一件宝物,而答应娶一个不是他属意、且不见得会欣赏的女子为妻,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你不觉得我老大不小了,是该结婚生子了吗?”项阳讪讪一笑,口中道出的疑问句,似乎另有隐喻。
不知怎么,他敏锐脑中闪过的却是乐上弦的身影,那样有趣的女子,就算相处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无聊或厌倦吧!
“除非日头打西方出来,否则你是不会娶纪雒德的孙女!”樊 嗤哼了声,语气极为肯定。
项阳要什么女子没有?!
所以,打死他也不相信,项阳真会如纪家之约,去娶那傀儡女子。
“这可难说喽!”信步走回书桌旁,项阳在皮椅坐下,他嘴角的笑意丝毫未敛,看着樊 不认同的脸色,他倒是一派轻松悠闲,仿佛事不关己。
时间分秒的经过,两人互相对望,直到岑寂的空气中传来樊 沉沉的叹息声。
“她长得很美吗?”樊 倏地问道。
项阳若真想娶纪家小姐,那依他所想的惟一理由,可能是对方长得美若天仙,抑或是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吧!
项阳看着他,耸肩一笑,不给只字片语。
樊 一向厌恶极了项阳那得意的笑纹,他欲开口再追问,却被推门走入室内的鲁诫给打断了。“主人。”顾不及一旁的樊 ,他直接走到项阳身旁,交头耳语。
樊 挑起一眉看向主仆二人。
随着鲁诫每道出一句话,项阳的眉结不自觉的拢紧,直到鲁诫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嘴角的笑纹已完全消失。
“怎么了?”樊 投来好奇眸光,什么事能让向来镇静的项阳脸色骤变。
“医院那边传回消息,乐芮过世了。”项阳的眸光出奇的暗沉。
一思及乐芮的逝世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竟有些心慌。
而思及了乐上弦可能因此而心伤难过,他的心就莫名的揪紧,恨不得能马上在她身旁搂着她、安慰她。
“这么说,解开两件宝物秘密的线索断了。”叹出一口气,樊 看着项阳,浓眉也跟着锁紧。
“鲁诫,准备好车辆,我要去趟乐家。”项阳边走边交代,烦躁地耙梳过一头短发,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
他要见她、他必须见她,而且是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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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乐上弦出现在竹篱矮墙前的柳树下,睁着一对哭得红肿的眼儿站在他面前时,项阳无法否认心中有着浓浓的歉意。
虽然乐芮的死并非他直接加害,但也与他脱不了干系,都是因他出现在乐家,才导致一切冲突发生,而使身体本就急遽转坏的乐芮旧疾复发、与世长辞。
“你来做什么?”猫哭耗子的家伙。哭红的眼儿含着浓浓恨意,乐上弦瞪着数步外,快速朝屋子走来的项阳。
对于爷爷的死,她心里充斥着愧疚。
爷爷是她害死的,若不是她不懂事的出言顶撞,爷爷也不会因气愤过度而吐血住院,使得近年来渐形虚弱的身体,一病不起。
不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要归咎于眼前的男子!
若不是他的出现、若不是他设计了她去偷画、若不是他害她将偷画的事说溜了嘴,今日躺在病床上的就不会是爷爷冰寒的尸体。
她恨死他了!
是因为他,才让她失去了至亲的爷爷!
“乐乐。”项阳直唤乐上弦的小名,大步走向她。
他明了此时不管他说任何话,她都可能听不下去,但仍极不喜欢由她那对水韵眸中所看见的恨意,他不喜欢她因此事而恨他。
毕竟他是那么的喜欢她,甚至在乎她、爱她!
“乐乐。”又唤了一声,项阳的身影已然贴近。
“你还我一个爷爷!”她哭喊着,顾不得背上未痊愈的伤,先是抬腿扫出一旋踢,而后抡起拳头直攻项阳胸口。
没退缩、没挥拳抵挡,项阳硬是吃下了那一脚,壮挺的身躯因旋踢落下的重重力道,而被逼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