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又叹一声,转移视线,望着瞳将军胯下高大的骏马,骤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瞳将军,你的马……”
“太子殿下,奉容王严令,此行危险,绝对不可以让太子擅自骑马,以免生出事端。瞳剑悯万万不敢违抗容王吩咐。”
他口气严肃,凤鸣失望地低头,缩了回车厢中。
早知道就不走着一趟,不给繁佳公主打死也要给闷死。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车队停行,设帐篷过夜。凤鸣从车上跳下来,钻进帐里。
秋篮三名侍女早跟了过来侍侯,正帮凤鸣铺床,秋星忽道:“那个烈儿,不知道怎么样?”
秋月嘻嘻笑道:“什么怎么样?原来你天天探头出窗,就是想看他?”
秋篮也凑趣,一块笑话秋星:“不怪她,烈儿果然是长得好模样。”
“呸,”秋星脸红起来:“谁说他长得好模样?我可没有说过。模样最好的,只有我们太子殿下。”
凤鸣自己解了脖子上的围套,也笑了起来,对秋星说:“你想见烈儿,我把他叫过来好了。”
秋篮鼓掌:“好啊,我去叫。”果然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一会,烈儿被秋篮叫了过来。他已经换了一身侍从服饰,走到凤鸣面前行礼,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没事,看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凤鸣仔细看烈儿一眼,却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秋月也咦了一声,走了过来,打量烈儿:“怎么瘦了?”
秋篮说:“我一看他,也觉得他好像瘦了,眼睛也是黑黑红红的,问他,他又不肯说。”
凤鸣皱眉:“病了吗?怎么不说。”
烈儿闷不做声。
秋星凑近凤鸣耳朵,小声说:“问他是不是被侍从欺负了。”
凤鸣对侍从的事都不清楚,奇道:“有人欺负你吗?是谁?”
烈儿苦笑一下,摇头说:“我是若言人,又是男宠,他们欺负我也是应该的。”
“混帐!”凤鸣跳起来,气愤道:“我去教训他们。”
秋篮虽然年纪小,却最老成,拉住凤鸣劝道:“殿下,太子身边的侍从都是贵族各家送上来的,都罚了就把各贵族都得罪了。而且,那也不是办法,还是让烈儿不要跟他们坐一个车吧。”
“对啊,罚也没有用,现在我们在路上,更不好都罚,等回西雷再说。”
凤鸣想了想,问:“那烈儿坐哪驾马车?就坐你们三个人的车好了。”
秋篮笑道:“我们都是侍女,他一个男的,怎么好和我们坐?”
“那就烈儿自己一驾马车好了。”
“更不行,他一人一驾马车,他们看了更眼红,更要欺负他了。”
凤鸣没了办法,皱眉沉吟片刻,眼睛亮了起来:“他和我一驾马车,那样我也不会这么闷了。”
这主意最好,三女都没有反对。
烈儿有了精神,对凤鸣甜甜一笑。他不笑还好,一笑让凤鸣想起他们那一晚的事,心里不禁嘀咕:他是男宠,如果在马车里对我……那我岂非要一直抗拒他的色诱。
暗叫糟糕,但话已经出口,又不能反悔,只好第二天把烈儿叫进自己的马车。
第五章
不料烈儿进了马车,却老实得很,乖乖坐在角落里,拿了一本书卷看。
凤鸣原本提心吊胆防备烈儿施展娇媚伎俩,等了半天,发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起来,便邀烈儿聊天。
“烈儿,若言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说给我听听。”
烈儿见凤鸣发问,放下书卷:“好玩的地方?太子是说景致美的地方么?”他对若言了解甚多,侃侃说了起来。
一天下来,不但说了若言地方名胜,连其他十一国的名胜也一一介绍出来。
凤鸣叹道:“烈儿,你好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
烈儿脸色变了一变,笑着掩饰道:“我不过是喜欢看书罢了,以前的主人家里很多藏书,都让我看的。这些好地方,我一个也没有去过。”
有烈儿相伴,路程比以前有趣许多,凤鸣也学了很些东西。如此过了五天,已经出了若言境内。
清晨,车队抵达繁佳边关。
繁佳早接到西雷太子要出使繁佳的文书,却只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来迎接,草草敷衍两句,安排车队去都城乐西的行程,便挥挥袖子离开了。
其冷淡程度和若言边关成截然对比。
秋篮翘嘴道:“这个什么小官,也太可恨了,我们可是太子车驾。哼,一点也不知道尊卑。”
夏管大冷天的还摇着扇子,说:“小侍女不懂事,繁佳王夫死在西雷,我们来到边关他们不动刀枪已是万幸。”
凤鸣听了,脸色苍白。瞳将军哈哈大笑:“太子不必惊慌,容王早与繁佳通了书信,如果繁佳没有与西雷修好的意思,容王定不会请太子出使繁佳。”
凤鸣这才安心一点。
当晚在边关休息,秋篮和烈儿等四人服侍凤鸣睡下,都退了下去。半夜,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凤鸣还在被窝里惊醒,问:“谁?”
“殿下,是我。夜深无眠,想与殿下细聊一二。”
凤鸣坐起来,靠在床头,取件外套披在肩膀上。
“哦,夏管先生请进。”
“打搅太子休息了。”夏管推门进来,选了一张离床较近的椅子坐下:“我今夜来,是想和殿下谈谈那个若言国的侍从。”
“烈儿?”
“不错。”
凤鸣疑道:“烈儿有什么问题?”
“满身都是问题,他来得无缘无故,和殿下亲近得不合情理。照理说若言人最爱家乡,轻易绝不肯离开。他被主人送出来背井离乡,不但没有逃跑,而且毫无悲切之情。可我叫人纵情欺负他,他却咬牙不逃,还使诡计让太子许他同车。此人攻于心计,很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
“若夏管猜测不错,他是若言国派过来埋伏在太子身边的奸细。”夏管眯起眼睛,冷冷道:“若言王近年身边有一极为得宠的男宠,名唤芙儿,半月前暴病死了。我曾看过他的画像,居然和烈儿有几分相象。世事怎么可能如此凑巧,其中必有蹊跷。”
凤鸣打个寒战:“烈儿是若言王派过来的奸细?他为什么要安排奸细在我身边,他要害我?”
夏管唇边带笑,摇头道:“太子过虑,他暂时不会害你。现在各国争战,奸细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哪个权贵身边没有几个他国派过去的奸细?烈儿此人,尽可以留着,只是不能让他接触机密,将来如果与若言国有战争,还可以利用他这颗棋子。这么俊的人也少见,太子若喜欢他侍寝,照做无妨。”
他笑得不寻常,凤鸣立即羞红了脸,连连摆手:“不会不会。”
夏管又和他谈笑开导一番,才去门去了。
凤鸣辗转半夜,想起容王,如果他在身边,再多一百个奸细凤鸣也不怕,不由狠狠咬牙,摸索着把床边冰冷的无双剑抱在怀里。
快天明时,才渐渐睡去。
第六章
自从知道烈儿可能是若言国奸细,凤鸣再不敢随便开口和烈儿说话。烈儿自然也觉出凤鸣态度改变,他却毫不介意,还是天天与凤鸣一个车厢,晚上和秋篮等一同侍侯凤鸣更衣沐浴进食。
凤鸣仔细观察他几天,看不出不对的地方,安慰自己道:这世道奸细多得很,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而且夏管也说了,他不会害自己。私心里把烈儿比喻成酸奶里的酵母菌,虽然是细菌但是没有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