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感觉到了她好奇的目光扫遍他湿漉漉的身体,那目光像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他的身上马上产生出一阵燥热,心想他是不是在把自己身上的湖水变成蒸气了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像哑了似地也坐在那呆望着她,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我叫科尔,”他可找到话说了,“科尔?麦克法登。”
“我是媚兰。”她的声音有点发干,因为她是费了劲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说的话上来的。
“媚兰,”他跟着说了一遍,玩味着这两个字,“挺好听的,”他说。
媚兰的胜发烫十红红的。“谢谢。”她低声道、‘我妈看《飘》的时候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他俩之间只有六英寸的距离,两人倒还都记得礼貌地回答和提问这一些社交上的礼节。他的目光慢慢地而又紧紧地搜寻着她的面孔她看不清他眼睛的颜色,她想知道,她要知道。
“你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她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蓝色。他轻声答道 也使劲想看清她浓浓睫毛下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同样他也失败了。
“你的眼睛什么颜色?”
“绿色。”她的回答同样地轻声细语。
“深绿还是浅绿?”
“就是一般的绿嘛。”
“不,”他的回答温柔而又是肯定的,“你身上没有一点是一般的。你的眼睛要么是春天新发的草的嫩绿,要么是绿宝石的祖母绿,要么就是深绿色的,春天冰雪刚刚融化时的湖水的颜色。”
她笑了,快乐的咯咯一笑。她的嘴角弯上去,弯出一轮微笑算是给科尔的回答。
“不对。她摇摇头,把头发甩到背后,“就是一般的绿色,”
“我才不信,”他道。他的手抓在码头边上,离她的股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他抬起手,轻轻地试着在她丝般浓密的头发上划过。“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的头发也只是一般的深颜色。”
“对,是黑色的,”他的手滑过她的头发,也偷走了她的呼吸,她有点气短了。“是黑色的。”
“嗯,”他咧嘴笑了,露出洁白亮泽的牙齿衬托在他晒得黝黑的脸上。“漆黑如夜?乌黑?还是墨黑?”
“不对,就是一般的黑色。”她微笑地答道,她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痴痴地陷入了他们两人的微妙的网中。
科尔呆住了,同样也陷入了媚兰已堕入的网中。一片云飘过月亮表面,加深了他们四周的夜色,也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只有心跳的鸣鸣声在响着。
“媚兰……”科尔的呼吸紧了起来,他抚摸她头发的手突然抓紧了些。
她的呼吸都停住了 她紧紧盯着他的嘴唇j 他向她慢慢低下头来,而她不知不觉中用整个身子向他迎去。
“媚兰,媚兰……你在那下面吗?”
她妈妈的喊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紧张的沉默。猛地,媚兰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科尔也呆呆地不动,他的睑离她是那么近。
“媚兰,你爸要你去帮他开录像机呢。媚兰?”
“我得走了。”媚兰喃喃地说,她知道如果她不答应一声 她妈就会走下台阶,穿过草坪,一直找到码头上来。不知怎么的,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科尔间的那种神秘。她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他们这么快就这么谈得来,觉得他了解她所有的秘密,理解她每一个心思。
“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他不舍得就这么让她走,他必须再见到她。
“能,能的。”她不能再假装扭见了。“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是285—4121,记得住吗7 我没东西写给你。”
“我记得住。”他用言语中的自信向她作了保证。
他的手不情愿地从她的头上滑下来,两人站了起来,他高大结实的身体逼向她纤纤的身体。
“别忘了,”媚兰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她伸手去触摸他光滑的结实的胸脯。
科尔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面,把那小手轻轻按在自己温暖的皮肤上,
“我不会忘的。”科尔的声音也同样地紧张。突然他做了一件出乎两人意料的事,低下头,轻轻地用自己的嘴碰了碰她丰满的唇。这小小的接触产生了闪电似的热流,传遍两人全身。
媚兰太吃惊了 她太年轻还不会掩藏自己的反应,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她的手本已被他按住 现在却翻过来抓紧了他的手。“科尔……”她念着他的名字,搜寻着他的目光。
科尔握紧她的手,又想再低头去吻她的唇,然而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媚兰——你在哪儿呢?”
“我真得走了’她不情愿地抽出手,小跑地离开了码头。跑到码头尽头快到草坪时,她停住脚回头看去 膀眈的月光下他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她抬起手挥了挥,然后很快跑上浅浅的台阶,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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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媚兰尝着嘴角咸咸的泪水,又抬起颤抖的手,从顿边擦去温热的眼泪。
“科尔,你这该死的!””媚兰放声说道。她心里痛苦地流着泪。那泪水从眼睛里不停地流出。八年过去了, 她爸曾说过时间会医治所有创伤,可她的伤却仍然痛楚。她曾爱他至深,而他背叛了她。这记忆给她造成的伤害至今没有愈合,相反在她内心深处,那伤痛依然像新的一样,就像科尔昨天才离开她似的。
在镇子的另一边。在珍尼和盖文?麦克法登的那幢维多利亚式大房子里,科尔也躺着睡不着觉,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这间房曾经是他和弟弟特雷斯合住的,现在是他一个人的了因为特雷斯早就自己买了房子并目在十八个月以前就结婚了。
缠了他八年的魔鬼今晚又来折磨他了,有无数问题需要回答,他却找不到答案。和媚兰一起过的每一刻他都记忆犹新从他跳到湖水里开始,到他停下游泳,抬头看见她正坐在她父母的码头上望着自已。
那年夏天他刚满二十五岁,一门心思地想干一番大事业。七年前他从西高毕业后,就开始一步一步地奔向场地汽车大赛。一星期前他和一位重要的汽车大赛赞助商签了合同,他高兴极了,觉得自己就要成功了。可是由于赞助商间的矛盾,他忽然被批准休假了,只好回到卡萨洛克和家人一起过七月和八月, 然后才能去新赛车队报到。
恋爱几乎不是他脑子里想的事情。然而自他跃出湖水,跳上媚兰的码头那刻起,这个皮肤微黑的美人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使他着迷。他们尽量多地共度美好时光,他对她太痴迷了,甚至从来也不怀疑为什么她不把他引见给父母,觉得她和他想的一样,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们共同的甜蜜,所以也从没问过她。他也没有去猜她有多年轻。她显得很成熟、端庄,还带着几分纯真,这只能加深他的喜爱。他猜她正在上大学,她并没有否认,当然她也从没有真的对他撒过谎。
他深爱过她,曾请她答应嫁给他,她坚持要先读完书后再说,他只好妥协。他也曾劝她让她转学到东海岸的什么学校读书,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而她拒绝了, 于是九月一日那一天,他动身去南卡罗莱纳,她呢,也离开卡萨洛克回学校了。他们的好互相写信,他保证感恩节去看她。从写信这方面说,媚兰可比他要好得多,因为他新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可是他一直想着她,夜里总梦见她,对她思念到心疼,这痛苦成了他终日的陪伴。后来,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里他收到了他母亲的一封信,告诉他很多新消息,信封里还夹有一张卡萨洛克的地方报纸。一般来说他会一页页地看过去可这一次,看到第三版登的照片及标题时他停住了。黑白照片颗粒粗糙,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媚兰,而且他根本不用去读图片说明就能认出一边上了年纪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一家人长得很像。照片是在一个颁奖仪式上扣的,她父亲和他开的银行得了奖,在照片边上附的说明里写有这些字样 媚兰是他们的女儿,在阿兰顿的圣凯瑟林女子高中上学 就要毕业了等等。惊呆了的科尔给母亲打了电话。她认识温特斯一家子,证实了他们女儿的年龄。科尔气愤得心都疼了,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可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写了封信给媚兰结束两人的关系,说他对她来说太老,她对他来说又太小了等等。媚兰没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