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不见,妳的礼貌就退步这么多……」他冷笑。「看样子有些女人,还真让人丢不下,必须紧紧看着。」她就是一例。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对我父亲下手?」她才不管她的礼貌退步了多少,她只在乎她父亲的安危。
「妳父亲需要钱,我只是借他钱,这不能说下手吧?」应该说是雪中送炭才对。
殷仲威完全不否认这一切都是他背后搞的鬼,是他故意借她父亲钱,让他掉入无止尽的深渊。更令人不平的是,她完全无法反驳他的话,他真的只是借钱给她父亲周转,是她父亲自己决策错误,将钱投入了不该投的地方,以至于造成目前的状况。
「还不出钱了吧?我猜。」
石破军已经够烦恼了,他还来落井下石。
「才第一期就还不出钱……这是否代表贵公司的财务状况,已经到达破产的边缘,就要被银行查封了?」
殷仲威或许不事生产,但诅咒别人的功夫倒不含糊,三两下就抓到重点。
「这就是妳今天来找我的理由吧!」石破军的沈默让他乐不可支,感觉已占了上风。「妳还不出钱,所以来求我让妳展延还款,是不是这样?」
他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她来找他的目的。除了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最重要的是请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不然公司真的要不保了。
「其实我可以帮妳,代价是当我的短期情人,就看妳点不点头。」他向来不是个啰唆的人,提条件也很干脆。
「你休想,我不可能答应!」她拒绝人的速度也很快,同样铿锵有力,殷仲威都冷笑起来。
「别再装清高了,小姐。」他毫无预警地攫住她的手说道。「妳之所以叫破军,不就因为妳命中注定当别人的情妇,所以妳父亲才为妳取这个名字的吗?」他真搞不懂老一辈的人是怎么想的,不遮丑就算了,还故意把弱点暴露出来,让人轻松抓到小辫子。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石破军倒抽一口气。
「我只能说,钱有时候真的很好用。」他耸耸肩。
不消说,他一定是花钱请人家调查她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命盘。
「这是什么时代了,你居然还会信命理这种事,真是可笑。」她不觉得羞隗便罢,反过来取笑殷仲威。
「没那么好笑,小姐。」她轻藐的表情惹恼了殷仲威,使他不自觉地加重手力。「我下迷信,但不排斥相信命运,尤其不排斥相信妳的命运。」她注定当他情妇。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好玩,没想到你这么恶劣。」石破军的双手被攫疼了,但更痛的是她的心,她压根儿不想臣服于他。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恶劣,看来妳引发了我体内隐藏许久的劣根性,真是恭喜恭喜。」同样地,他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恶劣,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伤害她,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命运的转轮,从这一刻开始,开始转入另一个轨道。回顾前尘,是一片空白;直视前方,未来又遥不可及,茫茫看不到终点。
殷仲威和石破军两人,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终于又走回和前世相同的轨迹。
「我给妳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过后,我就会要银行经理催收这一笔贷款,妳最好缴得出来。」殷仲威铁了心要赢得最后的胜利,石破军只能看着他,再看着他,久久无法言语。
「出去的时候,记得关上门,我不送了。」他在她炽热的注视中松开手,放她自由,但她明白这只是短暂。
石破军像游魂一样走出殷仲威的住所,殷仲威的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目光里面有懊悔,或是不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没有叫住她,说他只是开玩笑,不是真的要她做他的情妇。
人的一生中,总是要不停面对两难。
对石破军来说,保住自己,和保住父亲一样重要,她又陷入两难。
她茫然地来到加护病房的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病床上的父亲,内心有无限感慨。
想她父亲年少时,必定是英姿焕发,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直到她母亲的骤然辞世打击了他的自尊。他一定怨恨,他花费了所有力气,为何还不能挽回妻子的生命,为何只能无力面对死神?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因此他只能寄情于工作,甚至很少回头关心他年幼的女儿,因为脆弱和坚强往往是一体两面,他只能选择其中一面。
「……」昏迷中的父亲稍稍动了一下,看护赶紧趋前附耳听他说话。
病房外的石破军一方面很紧张,一方面又安心。这表示,她父亲的病情好转,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这个时候,看护抬起头来,对玻璃窗外的石破军挥挥手,张大嘴形传达她父亲的话。
「什么?」尽管看护已经尽可能张大嘴,石破军仍看不清楚,此了个疑问的手势。
「……」看护换个方式再说一次,这次她特别用手势加强她父亲的意思,石破军看得清清楚楚。
公司。
这两个字便是他念兹在兹,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不能放下的牵绊。
石破军无力地靠在玻璃窗上,眼眶泛红的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怨恨和爱都交杂在一起。
当晚,她随即打电话给殷仲威,答应他的条件。
第六章
一旦成了笼中鸟,顷刻失去自由,殷仲威很快便让她了解到这一点。
就在石破军同意成为他的短期情人的隔天,他殷大少爷便颁布了圣旨要她搬过去,她一阵莫名其妙。
「不需要这么麻烦吧?」
非但如此,他还紧急把她call去他家,也不管她是否在上班。
「反正我们只是短期情人,什么时候要分开都不晓得,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分手的时候不是更麻烦?」石破军左一句麻烦,右一句分手,听在殷仲威的耳里格外剌耳。
「我不怕麻烦,反正以后搬家的人是妳,我又不必动手。」才刚开始,就在想分手的事,真是气坏他大少爷。
「而且我已经为了妳损失一大笔钱,不好好折磨妳,我不甘心,妳就认命给我搬过来。」别再耍嘴皮子,殷仲威补充。
「你什么时候为我损失钱了?」老讲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话,石破军一头雾水。
「昨天。」他不甘心的说。「昨天下午,我已经通知银行经理取消妳父亲所有借款,现在妳父亲在银行的帐面等于零。」话毕,他还特地比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强调他的牺牲,石破军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的。」太多的好她承担不起,她情愿只保持单纯的短期情人关系。
「我知道,妳只要求我宽限妳几个月让妳周转。」没说要打消帐面。
「那你还--」
「不要误会了,我这么做是为我自己。」他不耐烦地阻止她继续推却。「想想看,妳如果一直忙着调头寸跑三点半,哪还有时间陪我?如果没时间陪我,我还养情妇做什么?」干脆和那些辣妹厮混就好。
「不需要你供养,我会养我自己。」她一生没被人养过,也不打算破例。
「随便啦!」好累,第一次遇见这么拗的女人。「反正我就是要妳搬过来,妳今天晚上下班后,就把行李搬封我家来,我会空出一个衣橱 妳。」
殷大少一副广施恩泽的跩样,石破军差一点跪下来叩谢那个衣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