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老师和东方先生一起接生的。”理沙啜了口梅酒让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开始对她父亲形容起雅典娜差点难产的情形。
真四一直挑着眉冷眼旁观,那位宫藤夫人在有人解围之后暗自松了口气,纤瘦白皙的她看来十分疲惫,显然这样的家庭革命已令她困扰无比。
而自从穆铮开口之后,宫藤英士就不发一言了,虽然他还是沉着脸,但感觉上却没再那么阴沉,他时而瞥瞥穆铮,那种表情有点古怪。
“这么说来,东方四少对马也很有研究喽?”宫藤一彦为了补偿刚才家丑的失礼,连忙佯装兴趣对客人发问。
“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远远比不上令千金的老师。”真四扯扯嘴角,戏谑的眸光要笑不笑的朝穆铮射去。
“这是当然的。”理沙得意的笑了,她对众人灿若春花地一笑。“穆老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杰出的老师了。”
真四的笑意更深了。“看来这位穆老师不当你的老师之后,还可以去黄大仙前摆摊算命。”
“谁说穆老师不会当我的老师?”理沙又板起脸。“她永远都会当我的老师!”
真四想笑,但他毕竟没有笑出来,根据他这几个小时的观察,理沙似乎对他人的挪揄无法会意,还经常断章取义。
“哈。”宫藤英士嗤笑一声。“愚蠢的笨蛋。”
“你说什么?”理沙转眼间又是火药味十足。
眼看两兄妹又要起口舌之争,宫藤一彦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一儿一女都是他的宝,可是他们两个偏偏合不来,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头大极了。
“没说什么,只是觉得你很笨而已。”宫藤英士直言不讳,他黝黑但英俊的面庞勾着一缕嘲弄的笑意,任谁看了都会很不爽的那种讨厌笑容。
娇惯的理沙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高高扬起下巴,反击道:“笨起码比有人是残……”
“对了,英士,你不是有一本法语版的百科全书要借给我吗?”
就在穆铮再次若无其事的开口之后,宫藤英士与理沙都住嘴了。
宫藤英士阴沉的脸忽地闪过一抹腼腆,“我……这就去拿。”
真四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葡萄酒,看来穆铮在宫藤家很有份量嘛,一次就能制伏两只疯狗。
宫藤英士站了起来,他看了穆铮一眼,缓缓往楼上走去。
真四挑挑眉,原来这就是理沙三番两次想要冲口而出而被阻止的谜底?宫藤英士是个跛脚,而且还跛得相当厉害,这无疑是为他看似阴沉的面孔雪上加霜。
宫藤一彦揉揉益加疼痛的太阳穴,歉然地起身,“各位,对不起,我头有点疼,你们慢慢用,我先回房休息了。”
“老爷,我陪你去!”宫藤京子立即惊跳起来,仿佛怕一个人被留下来应付待会归位的宫藤英士,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宫藤一彦点点头,“那么我和内人就先告退了。”
宫藤京子搀扶着宫藤一彦,两人很快消失在餐厅里。
“穆老师,你实在没必要帮那个讨厌的家伙。”双亲一走,理沙立即抱怨起来。
“他不是讨厌的家伙,他是你哥哥。”穆铮笑了笑,率性地以手撕开圆面包沾浓汤吃。
理沙撇撇唇,不以为然。“他才不是我哥哥,你看见的,他一直针对我。”
真四笑了,笑得调侃。“宫藤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中国有句成语说,半斤八两?”
“什么意思?”理沙杏眼圆睁,感兴趣的问,她对中华文化充满研究精神,她喜欢华文更胜日文。
真四轻松地往椅背一靠,勾起笑意。“问你的老师吧。”
忽然被迫发球的穆铮一怔,她本能的看着他,再度感受到他一点都没变,即使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仍然这么玩世不恭。
真四也看着她,他挑挑眉,一派悉听尊便的无所谓样。
“穆老师——”理沙急了,她不喜欢他们那四目交接的样子,看起来眉来眼去的,讨厌!
穆铮回收目光,淡淡的说:“我们明天不是有诗经要上吗?到时我再一并告诉你。”
“那不如我们现在去看雅典娜吧?”理沙殷勤相询,她才不要她的穆老师留在这里被匹姓东方的色狼猛盯着呢,那家伙太讨厌了,吃个便饭而已嘛,干么特地换一身西装,他以为他这样会比较帅吗?
“已经晚了,明天吧。”穆铮失神的眯了眯眼,她的回忆似乎还留在过去无法回神。
“那我们快点吃完泡温泉澡去!”理沙有意无意地说:“穆老师,我喜欢跟你一起泡澡,我可以帮你按摩,我已经命下人温了酒,我们……”
“啊,困了,慎儿,吃饱了没?”真四夸张的拍嘴、打呵欠站起来。“人家两人世界,这里没我们留下的余地,打道回房睡个好觉吧。”
“是,父亲大人。”慎儿将餐具搁在原位,他温文有礼地对在座的两位淑女颔首。“晚安,穆老师,晚安,宫藤小姐。”
“晚安,慎儿。”穆铮温和的一笑,端详慎儿,他的儿子长得还真像他呵,一样的浓眉,一样的挺鼻,幸而脾气明显截然不同。
这是他与妻子爱的结晶,他妻子的美貌她印象深刻,当日的一对璧人……此行,他的爱妻怎么没有同行呢?
第三章
八年前
穆铮百无聊赖的坐在贵宾席中,这场婚礼比她想象的盛大、铺张、奢侈,东方家族的财富果然富可敌国,因此婚礼极尽奢华之能事。
不过这也难怪,她父亲说这是东方家第一次办喜事,当然要大肆热闹一番,东方家的四子娶妻,娶的虽然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碧玉,但隆重的婚礼已道出东方家对新娘子的重视,到贺的政商名流与黑帮领袖更是令人咋舌,穿流不息的贺客彰显出东方家在此地的权势,千万礼金与名贵礼物堆积如山,看得人眼花撩乱。
“大姊,你看起来有点渴,我帮你去拿杯饮料来好吗?”穆铮靠近她温柔的长姊,殷勤地问。
“小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穆瑶了然于胸地柔笑。“去吧,不过别太晚回来,婚礼快要举行,父亲问起你就不好交代了。”
穆铮立即喜形于色。“谢谢大姊!”
闪躲自家保镖,她急匆匆往东方家的主宅而去。
在台湾时,她便听闻星洲的东方世家有一块稀世古玉,是酷爱玉器的东方盟盟主——东方龙腾的珍贵收藏,非但价值连城,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
入宝山空手而回岂不可惜?她对那块古玉心之向往已久,此次随她父亲来星洲参加东方家的婚礼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一定要亲眼鉴赏那块古玉,看看是哪一个古皇朝出土的珍宝!
穆铮兴匆匆地朝目的地而行,未来星洲之前,她已将东方宅邸的地形图反复研究了个把月,因此现在她脑中等于有一幅东方家的地形图,非但可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东方龙腾的书房,而且她有自信,怎么走都不怕迷路。
目标地如她预期的,在十分钟之后出现在她眼前。
“找到了。”她微微一笑,俏丽的容颜立现摩拳擦掌的兴奋神色,她并非想偷,只想借来玩赏一番随即归还,这应该无伤大雅吧。
精雕细琢的华美门板古色古香,于是她大胆假设没有任何暗器的设置。
她放胆推门而入,寂静的长廊连一个保镖都没有,大家都在花园里等待婚礼的开始,谁会想到身为东方家贵宾的她会来这里偷看主人家的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