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征信杜的效率颇住,不过两个礼拜的时间,就撤出了出卖雇主隐私的不肖佣人。
被宝贤收买的有园丁夫妇,以及打扫的佣妇阿香,在录下他们打电话邀功索酬的证 据后,三个人都承认了。
郁紫开除了他们。只有一个疑点今众人纳闷,那就是有关底片的下落。
骏逸坚持要销毁底片,向他们索讨却未成。阿香哭得指天立誓地说,她没有照相也 没有底片,只是凑巧在打扫偏厅时“捡”到了那两张照片,一时贪心,拿去向孙宝贤小 姐请功。
威胁利诱之下,阿香一直没改口,众人只有无奈地放弃。
骏逸不死心,找上了宝贤。
犹不知束窗事发的宝贤,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欣然赴会,却被骏逸冷酷无情的话语吓 得泪眼涟涟。
在她心目中温文尔雅的骏逸生起气来,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
“就算你伤害了馨白、拆散了我俩的姻缘,我也不会爱你一点一毫。没有馨白,也 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递补,不管如何,我所爱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骏逸……”她呜咽著认错。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头脑的话,就该停止,不要让你的愚蠢成为众人的笑柄!”骏 逸口不留情。
向宝贤索讨底片时,她也矢口否认,不晓得有底片。
余怒未息的骏逸勉强相信她的说词。下逐客今后,他开口唤住垂头丧气的宝贤。
一丝希望在她眼底燃起,“什么事?”声音低怯。
“要是再有照片流落在外,伤害了馨白,我唯你是问!”骏逸沉声道。
解决了宝贤的纠缠,他开始思索著如何通过姜德承这一关。
投其所好?顺其自然?就当作是和大客户洽公商谈吧!
看见罗骏逸“又”坐在客厅中和程思兰聊天时,姜德承忍不住咕哝道:“怎么苍蝇 、蚊子一大堆?”
家里有个香花似的女儿在,就是这等麻烦!他想。
“伯父好!”骏逸不卑不亢。
“嗯。”他含糊应道。
“又是电灯坏啦?还是收音机不响啦?”他转头间程思兰。
姜德承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耐性、脾气,无论他怎样暗损,他都能无动于衷,肚子 裹也有些墨水在,只要姜德承肯开金日,政治、天文、科学、美术……骏逸都能搭得上 腔。
说到相投忘情时,姜德承还会乐得拍他肩膀,“说得好!说得好!”
甚至钉书架、修理电器什么的,程思兰也不叫丈夫做了,乐得支使骏逸团团转。
他们的用心,姜德承心里有数,只不过他还有个疙瘩一来,他舍不得馨白,娇养得 像一盆兰花初透的女儿,怎么可以轻易迭给这个浑小子?
二来,他是罗某人的侄子,闹到一家亲,就怕被旁人耻笑说:“姓姜的冀望著罗家 富贵,赶著相与,两个女儿都往金沙河裹推,姊妹配叔侄。”
简直是一笔胡涂帐!
只是日子一久,姜德承也逐渐软化,毕竟年轻英挺的骏逸并不是那种今人憎厌的纳 椅子弟,也不像罗观岳那般给他一种盛气凌人、倔傲无礼的恶感。
罗园一向固执己见的罗观岳终于尝到不听医生吩咐的苦果。
因为不按时吃药,又暴躁易怒,他的血压突然升高,昏迷了过去,送医急救回来后 ,他再也不敢任性妄为,开始注意起身体保养。
只是偶尔不免感慨道:“人老了,就像废物该报销了!”
另一方面,又有不服老的矛盾心态。
他逐渐产生退隐幕后的念头,一连数晚,召来了律师智囊团和一班老臣在书房中密 商,内容自是非同小可。
明辉倒是不在意,明杰可就无法沉住气,旁敲侧击地打听。
四下无人时,他拦住了郁紫,嘻皮笑脸地说:“好姊姊,指点指点我吧!”
郁紫佯装不懂,“指点什么呢?”
一向戏谑轻浮的明杰毫不避讳地拉住郁紫的手腕问:“你知道的,好姊姊,你一向 最疼我了,告诉我,爸爸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说就说,别拉拉扯扯的,要是让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郁紫正色地挣出手。
虽然脸罩寒霜,郁紫仍别有一番冷艳风情。
“那么,我们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好好谈……嗯?”俊俏风流的明杰对自己的魅力 颇有自信。
走在长毛地毯上,无声无息的罗观岳正好听见这句话,怒不可遏地快步走来。
郁紫冷淡地说:“你也太放肆……”
一语未了,罗观岳已经大喝一声:“孽子.”他气得青筋暴露,揄起拳头作势欲打 ,脸色紫涨。
明杰和郁紫皆大吃一惊。
“爸!”
“观岳!”
郁紫急忙撬扶住他,口中苦劝:“别生气!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气坏了身子可不得 了!”
明杰一溜烟地走了。
“你别激动,我去拿药来!”她急急奔走张罗。
过了半晌,罗观岳恢复了平静,只是仍有余塭。
“本来,我是想在他们三兄弟中选一个来继承……没想到明杰居然这么不争气!”
他愤怒地脱口而出。
三兄弟?耳聪目敏的郁紫大感骇异。
罗观岳吐露了隐藏多年的秘密骏逸是他的亲生骨肉。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见到馨白和他结为连理了。”罗观岳苍凉地说。
姊妹成婆媳,父子成连襟,这在中国杜会来说简直是一场大笑话。
郁紫的脸色转白。
“你大概没有发觉,明辉的个性、气质都像他外租父,明杰的外貌像他母亲,两个 人都不太像我,而最肖似我的骏逸却是我不能相认的私生子。”
***
夜凉如水,月白风清。
郁紫披著晨褛独坐阳台上怀想。
年老的丈夫在服了药以后安然入眠,而她却因千头万绪的杂思辗转伏枕。
骏逸是丈夫的私生子。
难怪!难怪她会在不知不觉中用目光追随著骏逸的身影。
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五官,肖似得今人吃惊,现在的骏逸是观岳三十岁时的复制品 ,她的目光所追随的,不过是一个比较年轻的丈夫。
毕竟,将近三十岁的差距愈来愈像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郁紫不知道要如何排解心中纷乱杂陈的愁绪,这几年来,她一直压抑著自己,精神 紧绷得几乎今她疯狂。
她为了自己“暗恋”骏逸而感到困扰,不知何所适从。
也曾魔由心生,以挑逗、暗示的言语和眉眼风情来勾引骏逸:心中暗下决定,只要 他有反应,她愿意下地狱受魔鬼审判,业火试炼。
可惜却从没成功过。
或许是他太不解风情,或许是他佯装不解,总之,骏逸一直保持著谦谦君子风度, 礼貌客气地接受她的委托去探望家人,结果却阴错阳差地促成他和馨白长达六年的爱情 长跑。
她好不甘心!如果当初她先懈近的是骏逸而不是观岳,如果她不足那么懵懂年轻, 轻易献身……模样厮像的姊妹,应该是她和骏逸配成一对吧!
望著鸡皮鹤发的丈夫,郁紫有一丝懊悔。
当初她刚出社会,一心只想出人头地;小女生的通病迷恋崇拜一位事业有成、叱呼 风云又富有男性魅力的大人物。为了“爱情”,可以不计较年龄、不计较名分,只要也 对我“好”!
却忘了浓情蜜意的两人,一个正站在起点,一个已臻颠峰:前者往上,后者却是往 下。
时间拉开了距离,最后的结局却足天差地远。
她也曾经深爱过丈大,只是随著时间变淡转薄,到现在却成了一种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