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雪虽然说话嘻笑打闹,但其实很怕他生气,只得闭上嘴离开。但临去之前她瞥到书架上的摆设,双眸中一点光芒疾闪而逝,淡露唇边诡谲的笑容。
第二天,当东野兰大军离开东都的时候,东野雪也悄悄带着三五个心腹跟在大军的队伍后面。她从东野兰的寝室里偷到了通关金牌,一路上更加畅通无阻。她从小被人叫做天杀公主,却一直没有上过战场,潜藏在体内的激情始终得不到宣泄,让她有种郁郁不得志的痛苦。所以她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战场上给东野,尤其是东野兰一个意外的惊喜,让全天下的人都真正知道她天杀公主的存在。
然而怀揣满腔热情抱负的东野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接触战场竟会如此狼狈。当两国交兵,敌军将她和大部队冲散的时候,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战场上的狼烟烽火和皇宫中的百花齐放根本是两个世界,她不害怕面对血腥场面,只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力量的薄弱,在浩瀚如海的军队中,她恍若一滴露水,渺小得几乎无法被人发现。
前方的东野兰已经击溃了一部分敌人,而敌人逃窜的方向正是东野雪的所在位
置。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被敌军包围了,而她东野兵的穿著更让她成为被攻击的焦点。
眼看她即将被敌海吞没,她不得已动用了宽力,在自己四周掀起一片风的屏障,将敌人吹得东倒西歪。
「有妖怪!有妖怪!」不知情的敌人开始大喊,面露惊慌。
但很快有人意识到这是东野人使的魔力,于是喊道:「能操纵风的一定是东野的皇族,抓住他能逼东野投降!」
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而东野雪年纪尚小,气息不够,体力渐渐不支。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力竭,到那时敌人一起围攻上来的话她便无计可施了。
她是来帮助东野的,怎么反而成为东野的负累?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股更强的风力从外而至,托起她的风墙,将她密密实实的保护起来,而外面喊声震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呆呆的面对着这些变化,一道白色人影自风墙上飘然而至,落在她身边。一身军装的东野兰较平时多了威武英姿,战袍上的点点血迹和沙尘显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没有立即责问她为什么不听命令擅自闯入战场,而是伸臂护定她,右手一挥,将风墙撤下,此时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大战之后的场面。
「如果妳一定要面对,那今天就是妳在战场上学到的第一课。」东野兰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面向四周,严肃的说道:「战争不是一场游戏,不可能完全按照妳的想法进行。妳唯一的使命就是『赢』。」
东野雪重重的点点头,她已经领略到了战争的残酷。
「怕吗?」东野兰问。
她摇摇头,露出笑容,「有你在,我不怕。」和他分别没多久,但是对他温暖的体温却着实眷恋。
东野兰察觉到的手上有些潮湿,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她的掌心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不由得皱起眉心,「这伤怎么弄的?」
东野雪此时才感觉到疼,老老实实的回答,「忘记了。」刚才那么混乱,伤口的来由根本不记得了。
东野兰撕下战袍一角,小心翼翼的为她包扎。她默默望着他轻缓的动作,一股暖流温柔的注入她的心底。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生命的关键时刻出现,扮演着不同寻常的角色。她赫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依赖他、被他教导、被他宠爱的那种感觉了。是因为他是她的叔叔,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吗?她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在战场上指挥若定、优雅从容的气度,她不知道自己眼神中所包含的已不仅仅是崇拜或是尊敬,而是一种情窦初开的少女才会有的迷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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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忆中沉迷,东野雪真不愿意醒过来,而舱外通传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她的「美梦」。
「启禀公主,一个自称是西凉来使的男子要求见您。」
来自西凉的男子?真是好笑,西凉国不是从来不留男子在岛上常住吗?何时会有男人入朝为官,为西凉效命了?
东野雪一战受挫,正在气头上,于是冷冷的吩咐,「带他进来!」
进来的人并不是被「带」进来的,而是自己走进来的。
一见这个人,东野雪先是一愣。
此人身着蓝衣,容貌英秀,气质儒雅,手中握着一支青绿色的竹笛,一看就大有来历。最令人觉得危险的是他眼中总似有某种寒光闪烁,让人不禁警戒起来。
「东野天杀,闻名四海,没想到我们会在此时此地,以此种情形相见。」这个男人率先开口,倒是勇气可嘉。在东野雪黑眸的冷逼下,鲜少有人敢直视的。
「你是谁?」她问,同时作出判断,「你不是西凉人。」
那人仰天笑道:「天杀公主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西凉人,我至于来自何处暂时不便告知,日后公主自会知道。此次前来只有两件事要转告公主。」
「说。」东野雪很不喜欢他油腔滑调的样子。
那人摇着竹笛,伸出食指,「其一,定秦剑乃是西凉世代相传之物,便如湛泸剑之于东野一般,无论巧取还是豪夺,西凉都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交出此剑,公主这仗就算赢了,最终也得不到定秦。
其二,西凉虽是女国,但人杰地灵,也不是唾手可得的懦弱小国。今日之战公主应该对西凉的防御能力有了初步的认识,知道我此言不虚。基于以上两点,我代西凉女王劝公主一句,请公主尽快撤兵回国,否则对远征的东野大军来说,也许西凉的大海就是东野军的首败之地。」
东野雪静静听他说完,唇角微挑,「你口才不错,无论出身哪里都一定不是个普通角色,只怕还是高官。我或许应该将你扣下,因为你很可能是个会威胁到我的人。」
那人一震,眼中微弱的寒光若隐若现。
她淡淡道:「不过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又是孤身前来,我佩服你的胆量。你的话我听过了,你可以走了。」
听过不代表听从,东野雪没有解释,但态度已经表明。
蓝衣人微笑道:「我早知道天杀公主性格倔强,不会听我的劝告,这次来只不过是为了瞻仰公主的风采。在下告辞。」
他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准备出门,就在此时,东野雪忽然飞身而起,十指纤纤如鹰爪般抓向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本能的一闪,避开她凌厉的攻势,拧身转圈半周,竹笛做剑式点向东野雪的手腕。
眼看两人攻势已经展开,就要一战,东野雪忽然收势,说:「你走吧。」
她的骤动骤停让来人先是觉得奇怪,继而眸光一闪,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直带笑的唇角也缓缓垂下,脸部有些僵硬。
她哼笑道:「没想到南黎人也要卷进这一战里,我不管你是谁,回头告诉你的主子,挡了我东野雪路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的。要他记住。」
「多承指教。」那人头也不回的退出,乘一叶小舟迅速离开了东野军舰的阵群中。
刚刚那两招的切磋,让东野雪看出了对方的武功出处。虽然他使的是竹笛,但路数却和南黎国的南月剑法如出一辙,必然是南黎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