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豪成满意的收起契约书,锁入保险箱里,一回头却不见了棉棉,绕过桌面查看,棉棉倒卧在地毯上,一动也不动。
「棉棉!棉棉!」段豪成吓了一大跳,轻拍她惨白无血色的小脸。数日奔波,肉体上、精神上都极度劳累,像要被榨乾了,再加上昨晚几乎一夜没睡,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何况原本便虚弱的棉棉。
段豪成急召家庭医生过来,赶紧将棉棉抱起来走向附属的雅致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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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的情况一直都不好吗?现在是夏天,可是她的手却是冰冷的,任雍年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她?」段豪成语气沙哑的问,目光怜惜地凝视著昏睡中的棉棉,细瘦的手臂上正吊著点滴打营养针。
詹明丽立在他身後,无奈道:「压力太大,却无法对雍年诉说,身体怎么会好?加上她一直觉得愧对雍年,拖累雍年,心情始终不开朗,胃口跟著也变差,不管雍年如何劝说,死结是打不开的。」
「任雍年的父母对她很差?」
「不是很差,而是恨死她了,订婚五年,他们给终不承认棉棉,连家门都不许她踏进一步,威胁著不许他们正式结婚。任夫人更不时打电话骚扰棉棉,用尽恶毒的言语咒骂她,而棉棉总是忍耐下来,不敢告诉雍年。」
「真笨!」段豪成的心口掠过不舍。
「雍年为了她,跟家里断绝往来,这在棉棉的心理上造成很大的伤害与压力,她老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雍年,没办法再伤害雍年心目中对父母的孺慕之情。」詹明丽动之以情,就是要他心疼,重拾当年对庄棉棉的狂热。
「你一直跟他们保持联系?」段豪成口气一转,隐隐蕴著一股不寻常。
「大家都是朋友嘛!我跟他们又无冤无仇。」
「包括任凰在内,你两边做朋友,倒了不起。」
詹明丽连忙敛下眉,假装若无其事道:「任凰也可怜,成了牺牲品之一。而且天下父母心,明明挂念儿子,偏偏又拉不下脸,所以会透过任凰来询问我雍年的近况,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这事棉棉并不知道,拜托总经理别告诉她。」她暗暗吃惊,段豪成果然一回国就开始留心庄棉棉周遭的人与事,他始终没忘情。
段豪成木然回应,「我不会告诉她,因为她与任家从此再无瓜葛。」
「可是,毕竟她还是任雍年的未婚妻……」
「订婚没有法律效力!」他语调微恼。「你可以出去了,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妥。另外,叫饭店快点送来鱼翅羹与冰糖燕窝,棉棉醒来会饿。」
「是。」詹明丽连忙出去办事。
段豪成回国後一直忙著在总公司站稳脚步,并没有刻意去调查棉棉的事。只是,当他累了一天躺在床上睡觉时,却无法不去想当年那个抛弃他的女孩现在过得怎样?得知她幸福的花园里满布荆棘,他以为可以浇熄他五年来不灭的怒火,因为她活该!
可是,当他看到她苍白著脸来求他救她的未婚夫,而且一直忍受著任家人给予她的精神折磨,他竟打从心底发出怜惜的莫名疼痛。
「笨蛋!白痴!你乖乖的爱我,不是比较轻松吗?」
「唔……」棉棉轻晃几下头,发出呻吟声。
「你醒了,还很不舒服吗?」
「我怎么了?」
「你昏倒在地上,把我吓了一跳。」
「啊!雍年!要汇出十万美金……」她忽然忆起自己为什么在段豪成身边。
「你躺著别动,钱我汇出去了。」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阻止她起床。
「真的?你把钱汇给谢立克博士了?」
「其实,昨晚谢立克博士已经上飞机赶过来,今天早上十点进了开刀房。」
「这么快?」
「我亲自打电话给他,他敢不马上飞过来?我在美国混假的?」
棉棉眨了眨眼,消化这份迟来的惊喜,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的想著,这就是有钱与没钱的差异?原本雍年也是过著这样的人生……
「雍年在动手术,我要去医院……」
「你不准动!」他低喝一声。「这种手术少说要十个小时以上,你去做什么?小心又昏倒在手术室外。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等任雍年动完手术被送进加护病房,到了明天早上加护病房的探病时间,我让詹明丽陪你去探病。」
「要等到明天啊?」
「你以为加护病房说进去就能够进去吗?笨蛋!不要拉倒!」段豪成口气很差,棉棉的心里只装得下任雍年,他真看不下去。
「我要啊!我要去。」她急忙答应,瞥了一眼他微怒的脸庞,嘴唇发颤,好不容易才逼出细微的嗓音,「豪成,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昏倒给你添麻烦,以後我会注意。」
「我也有不对,不该缠了你一晚都不让你睡。」他看著她,低哑的嗓音轻轻扬起。「不过,我实在很好奇,你跟任雍年在一起五年,你怎么可能还是处女呢?」
棉棉脸颊一烫,把头转向另一边。「雍年收留下无依无靠的我,他晓得我怕男人,所以从不勉强我,想等他父母同意结婚後……」
他微微一笑。「你好好睡,我在外面。」很好!这使他出钱出力救任雍年,救得比较甘愿些。
真的是太累了,棉棉这一睡从早上睡到下午三点,醒来时手上的点滴已经拔掉了,旁边的椅子上披著一袭全新的洋装和蕾丝内衣。
棉棉红了红脸,还是顺从的进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重新坐在床上。
要出去吗?他是不是在办公?可是肚子好饿喔!
正犹豫不决时,外头却传来男女吵架的声音,她好奇的打开房门。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陪我去喝下午茶,我约了好几个朋友,她们的男朋友或未婚夫都会陪著去,你如果不去,教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马语秾气急败坏的叫嚷著,她以为快结婚了,段豪成多少会顺著她些,因此亟欲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钓到多金又帅气的未婚夫,段豪成怎么可以不去?
「你当我吃饱了撑著啊!你要一个闲闲没事做、四处陪你逛街兼炫耀的未婚夫,那你是找错了对象!」段豪成狂吼回去,瞥眼看见棉棉,按下桌上的电话,「詹秘书,棉棉醒了,把东西端进来。」
「豪成,我在跟你说话,你却……」马语秾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珠子,像是看到外星人登陆一般。「庄棉棉!你怎么在这里?」
棉棉倚著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段豪成上前扶著她的肩膀走到沙发前,按著她坐下。詹明丽端来一个很大的托盘,冰糖燕窝、鱼翅羹、容易入口的小蛋糕、花果茶,还有为段豪成准备的可颂面包包酸黄瓜和挪威熏鲑鱼。
「你饿了,先把鱼翅羹吃完再吃其他的。」段豪成好声好气的对棉棉说完,抬头又恶声恶气的对马语秾说:「再警告你一次,我上班时间不准你来烦我!回去好好请教你妈如何当一位称职的贵妇?」
「你不准我来?那她呢——」马语秾气得全身发抖,指著棉棉尖声质问道:「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怎么会在这里?她又回头来勾引你是不是?」
「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我不许你侮辱棉棉!」他厉声喝斥,怕棉棉受不了刺激又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