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这当大哥的平日虽然严厉,事实上,却是最关心弟妹的好兄长。”吕文绣这才舒怀娇笑。
“是个好兄长,那……是不是个好丈夫呢,娘子?”庄严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回复顽劣本性。
“你……就是夸不得你两句,真是……”吕文绣佯怒,却被丈夫霸气地吻上香唇,堵住她下面的一串娇嗔……
第十章
一骑快马风驰电掣,庄严风尘仆仆赶抵洞庭岳阳。
君啸天据报,赶忙出门迎贵客;当他见到挺拔不群的庄严时,不由哈哈大笑:
“庄大少,久违了,别来无恙呀?”
“几年不见,君老爷还是健朗得很啊!”庄严也朗笑抱拳。
“好说、好说。庄大少才是风采依旧,精神奕奕呵!”君啸天一面寒暄,一面肃客,将庄严迎进大厅。
主客坐定,家丁奉茗。君啸天才又含笑开口:
“今天是什么风,将大忙人吹到寒舍呢?”
庄严处事作风一向流畅明快,绝不拖泥带水,遂开门见山:
“只因舍弟到岳阳向君老爷祝寿返家后,终日落落寡欢,似有心事无限。家母及拙荆担忧不已,故而要庄严南下洞庭一探真相。”
君啸天闻言,心中已大致了然。
自从庄逸辞返南京,女儿脸上失去了欢颜,整日里眉锁深秋,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看在两老眼里,着实焦心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明明倾心庄逸,却执意下嫁纪伦飞,把自己折腾得形消体瘦,君啸天真的不懂女儿心思!
没想到庄逸回到南京,一样两地相思,为情所苦;就不知这两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庄严专程前来探求究竟,君啸天也不好隐瞒,很爽快地将事情始末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庄严恍然。原来庄逸是碰上了感情困扰。“君老爷,令暧与纪公子的婚事,是否已成定局?”
“说也奇怪,他们二人八字合婚,却迟迟挑不到文定的好日子;因此,只是口头约定而已。”
“庄某有个不情之请,是否可与令暧见上一面?”既然尚未订亲,事情还有转机。庄严决定直捣黄龙,探询君如意心意。
“这倒无妨,老夫就吩咐下去;待会儿,让小女在偏厅会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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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园”中,百花竞放,红紫芬芳;粉蝶儿翩舞花簇,黄髅鸟啼呜枝梢。早春,已稍稍降临人间。
但庄逸走后,君如意生命里,却已没有了春天!
数不尽多少个无眠的漫漫长夜,她睁眼迎接黎明来临,内心却一如黑夜般晦暗无光。
庄逸仿佛已汲竭她体内的生命泉源,只剩下一具空壳,行尸走肉!他热情洋溢的笑脸,生动地烙印在她记忆里,像对她撒出一道奇异的魔网,紧紧束缚她,教她百般争脱不得!
他说爱她,是否为肺腑之言?此刻,在遥远一方的他,也像自己一样刻骨铭心,追悼这份没有结局的短暂情缘么?或者,他早忘了她,投入另一个女人怀里?
人类是矛盾的动物,拥有时不加珍惜,失去了才觉可贵,若事情能够重新来过一次,她依然会选择纪伦飞吗?君如意不止一次扪心自问!
“小姐、小姐!”吉儿冲进来报信儿,打断君如意驰骋的心思。
“吉儿,什么事慌里慌张地?”
“小姐,老爷要您马上到前院偏厅,去见个贵客。”
“贵客?”是庄逸么?她只认定他是自己生命中的贵客。但君如意也明白,这是她痴心妄想!
庄逸求婚被拒,且知道她将与纪伦飞订亲,已含恨而去,又怎会重返洞庭这块伤心地?
“小姐,来访的客人,真的是个大人物喔!那气势好威仪,也好……吓人。”吉儿吐着舌头。
“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
“是‘南京庄家’的——”吉儿故意卖关子。
君如意一颗心瞬间提到喉咙,紧张得险些岔了气,她打颤着嗓音催促:“是……庄家的……什么人?”
“是‘南京庄家’的——庄严,庄大少爷。”
君如意立即被一股失望的情绪袭遍全身,私心里她多渴望能再见庄逸一面,哪怕是短暂的一瞥,也能聊慰相思。
“小姐,别发愣了。人家庄大少爷已经等在偏厅啦!可别让贵客久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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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意见到举国闻名的商业巨子,也不禁为他浑身焕发的英睿之气折服。庄氏昆仲果如传闻,是截然不同的典型。
庄严内敛沉潜、气度雍容;庄逸俊朗洒脱、豪放不羁。听说他们不是同母所生,才会有如此显着的差异。不过,兄弟俩的人品长相,却都是人中之龙。
“君小姐,请恕庄某冒昧;听令尊说,你与纪伦飞公子尚未举行文定之礼?”二人相互施礼后,庄严不多废话,直指问题核心。
君如意稍感愕然。“庄大少爷,您我素昧平生,何以有劳问奴家……婚事?”
“因为庄某想为舍弟,向君小姐提亲。”从君啸天那儿,庄严已知端倪,是以开门见山。
“庄大少!”君如意惊羞不已。她总算见识庄家男人的霸气,他竟跟庄逸一样直截了当。
“庄某一向直肠直肚,不会拐弯抹角,失礼之处,请君小姐海涵。”
“我……”突如其来的转折,教毫无心理准备的君如意不知所措。
“庄逸对君小姐的心意始终如一,就不知这段日子,君小姐是否已观照清楚自己的心?”什么事能逃得过庄严一双法眼?虽是初次见面,交谈也不过数语,他即已看出君如意对庄逸绝非无情。
“庄二少……他好吗?”君如意有意先避开尖锐的婚事话题。
“不好。”庄严脸色沉凝,很干脆地回答。
“他……他怎么了?”君如意的心,猛地抽搐起来。
“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庄严指的当然是庄逸的“心”病了。不过,他故意语焉不详,营造低迷气氛。
“他……”君如意觉得喉咙哽塞心中酸楚,声音也透着呜咽:“他究竟……是……什么病?”
“相思病。”庄严语气严肃,精锐的厉眸仔细审度君如意表情变化。
“相思病?!”君如意愕然。
莫非庄逸也跟自己一样,深深为情所苦?她冷涩的心竟似注入一股暖流,心中不禁漾着甜密喜悦。
“君小姐,别以为我是开玩笑,这种病一样可以要人命。”庄严再次强调。
他自己就是过来人。失去吕文绣的那段日子,他相思无尽,饱受煎熬;那蚀心之痛,比肉体上的病苦,更千百倍折磨人!
“君小姐与纪公子尚未文定,何妨重新慎重考虑一番;以免铸成大错,抱憾终生。”看君如意一直默不作声,似有动摇迹象,庄严更加把劲劝说。
“这……”对于庄严的建议,君如意不由认真思考起来……
经过这段柔肠一寸愁千缕的相思期间,她总算认清自己感情归属。庄逸早就攫夺了她整颗芳心,没有他的日子,生活竟变得空洞没有意义!
与纪伦飞结婚,或可平实度过一生;但,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彩虹虽短暂,但它的绚烂耀眼,却让人留下惊艳的美丽回忆。相较于人世间的情爱,是否等同此理?只在乎曾经拥有,何必执意天长地久,就算将来步上母亲后尘,毕竟自己已习爱过,也算不虚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