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吉儿到房内探了好几回,诧异于小姐今天为何睡得恁晚,还不见起床?
看看天色已不早,得进去唤醒小姐了。老爷今天不知可有什么事要交代小姐去办呢!
“小姐,小姐!”
吉儿到床边叫了好半晌,才见君如意张开美目醒来。
“吉儿?”她一脸迷惘,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一颗头好比千斤重,令她感到不适。
“小姐,您身子不舒爽么?”吉儿也看出她精神不济。
“我……”君如意轻蹙起秀眉,回想昨晚床前的黑衣人,搞不清是真实或只是一场恶梦?
“小姐,已经巳时了呢!”吉儿提醒主子。
“咦,这么晚了呀?”君如意为自己的沉睡过头感到讶然。
她一向黎明即起,喜欢早晨清新的空气。每天清晨必到园内赏花漫步,生活过得相当规律。
昨晚的感觉有点诡奇!那陡然掀帐的蒙面黑衣人,邪恶得让人颤栗;但,紧接着又有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上直抚慰她。朦胧之间,好似有个模糊人影,整晚守在床前陪伴自己,温柔呵护的低沉声调,教她安心不少……
如真似幻的迷离情境,一直在梦里纠缠,竟至让她睡过了头!
“小姐,洗脸水已准备好了,您请起床漱洗吧!”
吉儿卷起罗帏,将它挑上两边的帘勾,服侍君如意起床。
君如意下床盥洗过后,对镜理粗。吉儿在她身后帮着梳理一头乌云,主仆之间,少不得又闲扯淡起来。
“吉儿,昨晚……庄公子回府了么?”君如意终究忍不住探问。
“我听打扫客房的小玉说,庄公子好像在黎明时才日到房间。想必昨夜跟那几个朋友疯到天亮吧!”吉儿毫无心机地实话实说。
君如意脸色倏地沉寂下来。他昨晚果然乐不思蜀,夜宿温柔乡,她心情霎时低落无比。
“小姐,您问庄公子做什么?”吉儿好奇得很。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君如意强打精神。“换好衣裳,我得赶去跟爹娘请安,今早我睡迟了。”
“喔。”吉儿应了声,立即加快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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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敞的大厅,庄逸正陪着君啸天奕棋谈笑,显得神采飞扬。
先至后堂问过母亲晨安的君如意,随后转进中堂。当她瞧见庄逸赫然在座时,大感讶然!
吉儿不是说他黎明始返吗!纵情声色一整晚,还能如此精神奕奕,君如意不得不佩服他的活力充沛。
“儿呀,今早怎地睡迟了?教庄贤侄等候多时啦!”君啸天一眼瞧见女儿,立即笑呵呵地招手。“适才庄贤侄提到,洞庭湖光山色,幽美不下苏杭,令他流连忘返。故而一早起床,兴匆匆等着你再导览他畅游山川名胜哩!”
“爹,”想起昨晚他与艳伎的调笑厮混,君如意满心不悦,哪来心情再陪他游山玩水。“往后让海叔陪庄公子出游吧。”
“咦,这是为什么?”君啸天一脸迷惑。
“今天是初一,我想到妙法寺上香祝祷;另外,明后两天,我必须清点库存货品;接下来,有一些帐册也得核校……”君如意列出一堆工作计划。
“妙法寺?!好哇!那也是个景点,我儿去上香,庄贤侄正好可以随行去一览风光。至于那些个工作嘛……爹来做就成。爹虽已六十,但精神、体力还好得很,可不能让我太清闲哪!”
“爹……”君如意正待再提异议,没想到庄逸抢先接话:
“对呀!如意,”昨晚识破她女儿身的庄逸,很自动地省略去“贤弟”两个字。“这几天我们都是悠游洞庭湖沿岸及各岛屿风光,今日换个景观也不错。妙法寺应该在山郊吧?就到城郊走走也好。”
“是嘛,就这么说定吧!庄贤侄在岳阳作客的日子,你只管陪他四处游玩;生意上的事不用操心,爹可是老当益壮,交给爹处理就行。”
“爹!”君如意一脸无奈。
“好了,你快去准备准备,也该上山去啦!今儿个是初一,刚好也是妙法寺一年一度庙会的日子,可热闹着呢!”
“还有庙会啊!那太好了,一定很热闹。如意,我们现在就走吗?”庄逸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听有庙会,乐得眉开眼笑,频频催促君如意。
哼!没见过这么爱玩的大男人!君如意心里嘟嚷,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其实庄逸本性爱玩,倒也没错,但,他要跟着上“妙法寺”,却另有重要考量——
昨晚,黑衣人夜闯“金谷园”,对君如意企图不明,这令庄逸相当担心,他决定今后要寸步不离盯牢伊人,以保护她安全。知道她要到“妙法寺”上香,当然自己得亦步亦趋跟随,免得佳人有难,救援不及。
昨夜,他彻夜守护君如意到黎明,回房后本想补个眠,却因得知她女红粉身份而精神亢奋,根本合不上眼。于是,干脆到大厅上跟君啸天闲话家常,同时对弈一盘棋,与未来的泰山大人先联络联络感情。
庄逸已认定君如意是他这辈子的伴侣,决定非卿莫娶。在与君啸天闲聊之际,他一直渴盼君如意的俪影出现眼前,迫切想见到伊人的冲动,教他深深明白,君如意已然掳获自己一颗不轻易动情的真心。
此外,庄逸也决定暂时不揭穿她的身份,这样自己才有甜头。比方说:他现在就可以很大方地唤她闺名,而不是“君小姐”;还有……或许还可找机会,牵牵她的小手……等等的。
嘿嘿!有点阴险吧?不过,管他的!反正,不久后她就是自己的老婆了。庄逸笃定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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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寺”位于岳阳城郊一座半山腰处,平日香火鼎盛。今天适逢初一,又是一年一度的庙会日子,庙前广场上摆设各类摊位叫卖,可谓南北什货、百艺杂陈。庄逸与君如意甫抵庙口,差点就被汹涌的人潮冲散,庄逸赶紧握住君如意小手。“你……放手啦!”
君如意红了脸,又气又急想挣脱庄逸掌握。但,庄逸的手掌像铁钳般,握得紧牢。
“如意,我怕你被人潮挤散了嘛!”庄逸潇洒地耸耸肩,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容。
君如意力气不如他,又讲不赢他,只能无奈地任由庄逸紧紧牵住自己的纤手。
庄逸这才护着她,好不容易挤过广场上的人墙,进入“妙法寺”大殿。
君夫人是虔诚信徒,每年供养三宝的银两不少,算是“妙法寺”的大施主。知客师一见君家少爷大驾光临,哪敢怠慢贵客,立即殷勤迎了上来。
“君施主!”知客师施礼合十。“阿弥陀佛,”
“师父,阿弥陀佛!”君如意也还以一礼。
双方寒暄几句后,知客师多礼地欲全程陪侍,但因今日香客太多,君如意体谅寺内人手不够,忙不过来,遂客气地予以婉谢。
知客师合十告退后,离开二人身边,转而招呼接待其他信众去了。
庄逸是个大男人,平素烧香拜佛是家里两个女人家——母亲及大嫂的事,他可从没进过寺观上香。在正殿上,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笑看着匍匐叩首、虔诚祝祷的善男信女们。
君如意点燃三炷清香,递给庄逸后,径自庄严地跪地礼拜,并在心中默祷,祈求菩萨保佑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