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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得太急,我……人家怕跟不上你嘛!”钟思敏委屈地噘嘴。

  “你跟上我做啥?”

  “我……我想向你道歉,还有解释……”

  “别再说了。”那道伤口,像被扯裂般隐隐作疼,狄祸不悦地喝止。现在,他暂时不想再碰触那道教人难堪的痛处。



  “你……还在生气?”她怯生生地试探。

  废话!能不气么?

  狄祸从小孤苦无依,被遗弃的命运,造成他浓重的自卑感;相对地,自尊心也就较一般人更为强烈。被欺骗、愚弄的悲愤,当然无法轻易忘怀;尤其是这个女人,最后竟攻占了他心房一角,他更无法抹消被她欺瞒的痛苦。

  但,为什么自己如此废寝忘食、全力照顾病榻上的她呢?狄祸只能自欺欺人地想:他不过是良心上过意不去罢了。

  毕竟她会引发寒症宿疾,是他间接造成的,他总得尽些照顾病人的责任。只等她一恢复,他将舍她而去,从此天各一方、永不再见。

  钟思敏见他脸色阴沉不定,状似不悦,心知他还耿耿于怀。决定暂时不再刺激那道伤口,见风转舵地岔开话题——



  “狄祸,我听悦宾客栈的店家说,你上了长白寻参,就知你是为了还给华大夫。”

  “唔。”狄祸低应一声。

  “华大夫知道后,一再要我转告你,那两味药材可遇不可求,千万别再白费力气、苦苦地要寻来还她。”

  狄祸拧眉不语。

  “华大夫独自入川采药,顺便探查唐非的下落,我真担心她会吃了那毒邪的亏。”钟思敏巧妙地转入另一话题。

  “华姑娘还是想向唐非索讨雪山冰莲么?”这话题终于引起狄祸高度的关注。

  “是呀!好像想拿来研究一番,看是否能从中得知更有效的解毒药方。华姐仁心仁术,置自身安危于度外,不惜去招惹唐非,真教人肃然起敬。”

  “对了!你这寒症宿疾,没请教华神医该如何根治么?”狄祸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当然有。华姐说,惟有雪山冰莲可根治我的宿疾,只是冰莲现在唐非掌握之中,那人邪魅乖戾,极是难惹,所以……也是白搭。”她偷瞄一眼狄祸,企盼他能走入她的“圈套”。

  “既然如此,寻找长白参王及天山灵芝的事就暂缓一缓。当务之急,是先赶到川蜀与华姑娘会合,我护着她探查唐非,也可保她性命安全。”狄祸作下了决定。

  换句话说,他又入了钟思敏的“圈套”

  “我可以跟你一道去四川么?”她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

  “不行。”狄祸拒绝。

  “为什么?”她又噘嘴。

  “你的身体状况不佳。”狄祸很干脆地表明。

  “不碍事的,我已经恢复了呀。”

  “大夫说过,即使恢复也要长期调养,不宜长途跋涉奔波。我看你不如回红叶山庄静养,等候我与华姑娘的消息。”

  “可是人家大病初愈,你放心让我孤伶伶一人独自回红叶片庄么?万一途中病情又起变化,也没个人照应。”钟思敏又使出苦肉计。

  “这……”狄祸果然不放心。钟思敏可真懂得攻心为上,这到底是聪明,还是奸诈?

  “好嘛,狄祸。让我跟着,我保证乖乖听话,绝不惹你生气。”

  问题是:她的保证,可靠么?

  狄祸可不敢太乐观,考虑大半天,他又做出另一个决定。“这样好了,我先送你回红叶山庄,再去川蜀支援华姑娘。”

  “可是那会延误行程,时间拖久了,对取回雪山冰莲不利哪!”钟思敏当然极力反对。

  “不会。先回江南,再取道安徽、湖北入川,比从山东走山西、陕西,穿越大巴山脉的栈道进入四川盆地,路程上相去不远,不至于延看行程。”

  狄祸走南往北、四海为家,对地理路线可是识途老马,钟思敏休想在这方面诳骗他。

  “那……好吧。”反对无效,她只好无奈同意。

  钟思敏内心另有盘算,心想反正从东北回江南,行程少说也得花上一个月时间,自己若不能把握这段期间,设法化解两人嫌隙,取得狄祸谅解,那么,就算随他入川也是无济于事。

  她的“圈套”原本也只是想劝阻他再入长白山,争取两人一段同行时间,以解开狄祸心结就足够了。那么,同行回江南或结伴入川,也就没多大差别啦。

  把握回红叶山庄的这段路程,想办法抚平狄祸心中的伤痕,那才是最重要的。

  第十章

  “轧轧轧!”车声挽辎。

  一辆覆篷马车由远驶近,驾车之人赫然是江湖中人人闻名丧胆的杀手第一——狄祸。

  由于钟思敏大病初愈,且又有寒症宿疾,为避免再染风寒,狄祸执意购买一辆马车代步。车行之时将车篷扯满,包个密不透风,车中人儿更是里在厚重棉被内取暖,以保持体温。

  此外,会以马车代步,狄祸另有用意。

  在知道被钟思敏愚弄的真相后,狄祸深受打击,于是便指天立誓,发誓要将她逐出心房;可却在她病倒垂危之际,将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守在床榻旁悉心照料。

  这种既恨又爱、难以割舍的矛盾心态,教狄祸痛苦不已!既不放心让她一人独返江南,又不想太亲近她,深怕自己的心会愈陷愈深,因此只好用马车作为藩篱,隔绝两人的世界。

  白天赶路时,狄祸坐在前头驾车,钟思敏则拥被卧于后面车厢内。途中用餐时刻,狄祸总是拎着食物,独自坐到老远的地方啃着干粮,留钟思敏一人在车内用膳。晚上投宿客栈,两人虽同桌共进晚饭,狄祸也默不作声,匆匆用毕,就托言驾车疲累,早早躲进房内就寝。

  他的种种疏离、冷淡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跟钟思敏握手言和。他心口那道伤受创颇深,不是轻易就能愈合的。

  时近晌午,又到用餐时分。狄祸停下马车,独自走到大树底下进食。

  车内的钟思敏掀起布帘,瞧着狄祸孤独的身影,不由重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卧病时,狄祸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病愈回江苏的路上,他却又封闭起来,回复冰冷的态度。

  钟思敏知道他受创的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平抚得了,必须花费较大的耐心与爱心,才能化解他的怨。可该如何突破他那道坚韧的防线呢?钟思敏颇费思量。

  等狄祸用罢午膳回到前座,驾起马车正待赶路,车厢内的钟思敏突然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狄祸直觉有道火热的视线锁住自己背脊,他不自在地回顾一眼,钟思敏含笑的芙蓉玉面乍入眼帘。

  “钟姑娘,外面风大,快进去!”狄祸低喝。

  “狄祸,人家已经好了嘛!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车厢里头,好闷喔!”不让我接近你,那要如何化解你的心结?钟思敏决定主动出击,破解他的隔离政策。

  “不行,快进去!”狄祸板着阎王面孔,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他大手一扯,布帘被放下,两人旋即又被那层薄薄的布幔阻隔。

  相距咫尺,却仿佛各在天涯,车厢内的钟思敏,心底不由轻叹连连。

  马车继续南行,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雷轰电闪震耳欲聋,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在车厢内百般无聊的钟思敏突闻几记闪雷声响,就像外头的闪电劈进了她脑门般,霎时灵光一现、计上心头。

  狄祸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如果“失身”于他,他一定会负起做男人的责任的。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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