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不着跟你解释什么,我就是不许你动她一根寒毛。”狄祸态度相当强硬。
“这么看来,阁下是想插手其中喽?”
“没错,我不会坐视不管的。”狄祸语气更形坚决。
“请问你要怎么管这件事呢?难不成去向钟姑娘揭发,说下阎王帖的人是我么?这岂不违背了你不泄漏雇主身份的原则?”田慕白有恃无恐。
“我当然不会自毁原则;不过,我会随侍在她身侧加以保护,不让你有动手加害的机会。”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受雇,当她的保镖了?”
“你知道她曾提议想聘雇我当保镖的事?”
“今晚逛市集时,那丫头将整个事件都告诉我啦!还包括阎王帖的事,哈哈哈!”田慕白得意万分。
“那表示她相当信任你,你不觉得惭愧么?我真想不通,钟姑娘说你是他世兄,那么,绿柳与红叶两家,想必定是世交,为何你忍心取她性命?”狄祸想了一个晚上,仍得不到答案。
“这个么……不足为外人道。”田慕白淡然一笑。
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真要说出来,戏还唱得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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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祸告诉店伙计要与田慕白商量换房之事,只是个借口。他主要的用意是想警告田慕白,要他打消加害钟思敏的念头。既然谈判没有结果,他只好转而敲钟思敏的房门。
“狄祸?”前来开门的钟思敏讶瞠乌瞳。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超级木头兼冰块,竟然会来敲她的门?这一个月来,两人虽是同行,但狄祸视她如隐形般,根本不搭理。今晚,他老兄竟然大驾光临,可真稀奇!
“呃……”站在门外的狄祸表情尴尬地支吾道:“钟姑娘,上次你说的那桩……生意,是不是还有效?”
“生意?什么意思?”钟思敏一时没会意过来。
“就是……要我当你……保镖的事。”
“喔!是那件事呀,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狄祸有丝诧异。“你不担心下阎王帖的那人加害于你?”
“现在不担心了。今晚逛街时,我把这件事告诉田大哥,结果被他训了一顿,怪我为何不到绿柳堡向他求援。他说可以保护我,要我明天跟他回绿柳堡;所以,今后我不再烦你,你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去找唐非。”
钟思敏兴奋地回答了一大串,可狄祸愈听脸色愈沉重。刚才田慕白并未透露这件事,真是阴险!
“你不能跟他回绿柳堡。”狄祸劝阻。她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自陷险境么?
“为什么?”
“他……不可靠。”可恼的是,狄祸坚守三不原则,根本无法揭穿田慕白的阴谋,只能点到为止。“不可靠?”钟思敏做出疑惑的表情。“不会吧?我们两家是世交,田大哥的为人我很了解。他是有点玩世不恭没错,但绝对是个正人君子,你怎会认为他不可靠呢?何况先前你们并不认识,不是么?”
“要认清一个人的本质,并不是以彼此认识的时间长短来论断。”狄祸语重心长、意有所指。
“或许吧!但你别忘了,我是多智第一的智绝,想蒙骗我可不是容易唷!”
“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咦?狄祸,你对田大哥似乎有偏见喔!”
“我——”狄祸真是有口难言。
“好啦、好啦!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不过,我完全相信田大哥的为人。”
“你还是要跟他一道回绿柳堡?”狄祸有点不高兴。
“嗯!”钟思敏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田大哥的武功很高么?”劝阻不了她,狄祸转而关心起另一个问题。
“是很高。当初我没想到去向他求援,让他心理很不平衡。所以,为了补偿这个疏失、给他一点安慰,我决定暂住绿柳堡,让他保护一下喽。”
“那你的武功又如何?”狄祸的用意是想知道,一旦田慕白骤下杀手,她有无自保的能力。
“我呀?”钟思敏指着自己鼻尖笑答:“轻功不错、智力颇高;至于其它武功嘛……嘿嘿,不好意思,只差强人意而已,不像你是个武林高手。”
“既然你轻功能练至上乘,为什么武功却只……平平而已?想必是你偷懒、贪玩,不肯好好练功吧?”
“才不是。我是先天条件受限,才无法练就上乘的武功,你可别冤枉人。”钟思敏鼓起腮帮子郑重声明。
“是么?”狄祸半信半疑,反正她讲的话总是教人真假难分。
而狄祸最不解的是,既然田慕白的武功了得,而钟思敏的武功又只是平平,何以他不直接下手,宁可花费重金聘雇杀手狙击?
适才在“天字一号”房,狄祸也曾质疑过田慕白,但他含糊其词,只说毕竟相识二十载,不忍亲自动手,故而借由杀手来解决。但,既不忍心,又有何深仇大恨,非置她于死地不可?他不杀女人的原则,让田慕白“借刀杀人”的计谋触礁,现在他又想诱骗她至绿柳堡伺机加害么?可笑钟思敏自诩才智过人,却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你是红叶山庄庄主,有家业必须处理,总不能长久寄居在绿柳堡吧?因此,雇个保镖保护你,应是最妥适的办法。”狄祸仍想劝她回心转意。
“奇怪?当初我请求你当我的保镖,你不肯接受,现在却这么热衷,是怎么回事呢?”
“这……呃……”狄祸有点不自在地支吾,“我仔细考虑过,你说的也对,杀人毕竟不是什么正当行业,有机会可以改行,我想……试试又何妨。”
“是么?那唐非的事呢?”
“这事还有一年期限,不急。”
“换言之,你还是没放弃这桩杀人的交易?”
“已经接手的生意,怎能出尔反尔。至于以后是否再接阎王帖,则要看这次转业的成效再决定。”言下之意,以后还造不造杀孽,钟思敏是关键人物。再讲白一点,就是拖她下水,给她一点道德压力。
“呵——”钟思敏却打了个大呵欠,揉着眼睛说:“逛了一整夜的市集,好累喔!狄祸,这件事明天再说,我困了。”
看她满脸疲惫、睡眼惺忪,狄祸只好识趣地告退。“好吧,你睡。咱们明天再商量。”
关上门扉,钟思敏背抵着门板偷笑。
她早料到狄祸会找上田慕白质问缘由,也断定他会回头要求当她的保镖;因此逛街时,就已经跟田慕白商议好再串演这一幕戏。当然,戏码会一出出上演,直到目的完成为止。好戏——还在后头呢。
唉!可怜的狄祸,又被耍了一次。
可……原本是基于好玩心态,才接下赌约的钟思敏,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心态竟也有了奇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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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午夜,天地万物俱寂。狄祸走在客栈的东厢廊檐,两侧的客房都已熄了灯火,就连田慕白房间也是漆黑一片。狄祸停住脚步回头,看见钟思敏房间透出的烛光也暗了下来。
看来大家都入睡了,惟独他无法入眠。
他折回钟思敏房门口,背靠门扉盘腿而坐,准备彻夜守护她,以免遭到田慕白的毒手。
抬头仰望苍穹,星空灿烂。凝视着满天星斗,思绪如涨潮般涌上心头,他竟伤感地忆起自己坎坷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