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门,电话就响了。
是周恒来报好消息。
“贺氏核对了新型存储器的技术报告和市场前景估算报告,对我们这个产品的信心大增,已经表明意向,希望成为友笛的亚洲代理。”
我微微一笑,说:“那当你表示想寻找一个全球代理商的时候,贺氏的代表岂不是连眼珠都要掉了出来?”
“看人家露出看见馅饼的模样,真是很有意思。友笛现在已经成为贺氏高层讨论的话题了。黄先生,是否当他们再次表明争取全球代理资格的时候,就将代理权给他们。”
“当然。”
“可是,这不是对贺氏太好了?”
“不对他好一点,又怎么得他的信任。周恒,代理权你可以卖个人情,给了他们,不过有两点。第一,我们的产品确实有实力,价钱不哄抬,也不能太便宜他们。其实就算价钱贵,只要有钱挣,贺氏都会要的。第二,记得在签订的合约里,加一些灰色地带的条件。”
“灰色地带?”
“令他们知道,要保住这个代理商资格,要随时警惕的条件。”
“好,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洪冰就进来了。
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笑盈盈道:“老板今天脸色真好,碰到什么喜事?”
“当然是因为见到我能干的秘书。”
“那我真是荣幸。我既是一个幸福的妻子,也是一个幸福的秘书。”
“将来的一天,会是幸福的母亲。”我接过礼物,笑着摇一摇:“会是什么?”
“自己拆开看吧。我就最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拆礼物。”洪冰把另一只手上的文件放下来,转用干练的语气说:“明晚有贵德的酒会,老板是否参加。”
我点点头。
洪冰赶紧把我的决定记录下来:“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她对我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一个月没回来,积压的东西如山一样高,吓死我了。老板,明晚的贵德酒会,千万不要叫我作你舞伴,我要加班,把一切整理妥当。”
此女正经的时候屹然如都市女强人,调皮起来却要把年龄向下调十岁左右。
我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笑。
尼洛的酒会,对我已是轻车熟路,再新奇的设计,也只能赢得他人的惊讶赞赏。
我端着酒杯,在角落里听播放的音乐。
就音乐的选择而言,尼洛有一个非常出色的DJ,知道如何使音乐融入当前的气氛。
“生生,来了很久?”
我转身,对尼洛举举酒杯:“方才见你和他人正忙,就没有打招呼。”
尼洛偏头看看刚刚和他一起倾谈的男人,对我说:“有一个有趣的生意,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我警戒地扫他一眼,悠然道:“尼洛,我对你和荣与将的交易,可没有什么兴趣。”
“呵,你似乎依然对与将戒心深厚。”
“防人之心而已。”
“真的是有趣的生意,听听又何妨?来。”尼洛拉着我,进了为贵宾准备的小休息室。
把音乐关在门外,立即安静起来。
我唯有坐下,听尼洛讲那有趣的生意。
“生生,如果纽约市有一块过十万方的地皮给你发展,你会有什么打算?”
我轻轻笑了起来,摇头道:“尼洛,纽约市的地皮?这未免太异想天开。”
“实在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这块地皮原本属于美国大型建筑商,但是公司财政忽然出现困难,不得不把到手的肥肉吐出来套现。”
“他们把地皮抵押给贵德?”
尼洛点头,露出狡猾的神色:“内里还有许多其他东西,不过你又何必过问。”
我终于有点信了,心中一动,问道:“是在纽约哪里?”
“当然不会是市中心,但纽约的市区建设,往往三天就令人刮目相看一次。如果市中心日后稍微向那里移动一点,利益将是惊人的。首要问题是,你是否有兴趣?”
我仔细想想,点头道:“只要涉及这一行当,恐怕没有人能不动心。”
我们展开热烈的讨论,在离开尼洛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参加酒会的人也早已经走空。
虽然满带倦意,但心里是兴奋的。
或者我也是天生的生意人,喜人的前景令我精神气爽。
一切很快开展起来。
我把尼洛给我的资料交给下面的部门,要求他们审定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最重要的是,根据法律和其他,是否有什么漏洞会发生失误。
一个星期的人仰马翻后,我终于确定,这件事是可行的,而且利益也很可观。我决定参与。毕竟,在纽约这样的地方进行地产拓展,本来就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
我正式向尼洛表明,黄氏对贵德手上的这块地皮感兴趣。
尼洛说:“生生,这样大的地皮,价值惊人,投资也是惊人的。以黄氏的能力,贵德暂时不能全力支持。”
我冷笑道:“尼洛,你对黄氏的实力早心中有数。如果答复是这样,开始何必百般撩我?”
“我以为你会邀请其他的伙伴,一起进行开发,而非独力承担。”
“伙伴?你指谁?”
“你说呢?”
“如果你认为我会寻求荣与将的合作,那么你真是估计错误。”
“不要这么冲动。”尼洛笑了起来,耸肩道:“我开的是银行,不是法庭,不能裁决什么。其实,我只是对这个交易负责,你如果可以找到有实力的伙伴,令贵德相信你们有实力完全承担整个投资,我一定会支持你。”
我犹如被当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湿到脚,火红的心发出嗤嗤声音。
从尼洛处出来,坐入车中,按着驾驶盘不断琢磨,应该寻求谁做合作伙伴。
与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到要和他朝夕相处,一同谈论开发事宜,不禁心慌手颤,连连甩头。
但其他的建筑商,又…..
正想不出头绪,手机响起。
原来是书亭。
“生生,最近可好?”书亭稍停,轻声道:“我很想你。”
我一阵心悸,分外怕他这样轻轻的语调。
不过有一事,倒真好可以问他:“书亭,你在贺氏,依然负责马来西亚境外的建筑业务?”
“不错,怎么?有事要我帮忙?”
“不是要你帮忙,而是有好东西关照你。”
“什么事?”
潜意识中要把贺氏拉进来,虽然目前我还想不到这一步有什么用。
我匆匆把纽约地皮的事情告诉书亭,最后说:“这个机会实在难得,白白放过,实在可惜。”
书亭在电话里不作声,半晌说:“生生,你意思是贺氏和黄氏合作,一起开发?”
“你怀疑我的诚意?”
“怎么会?这个计划的确有点意思。有什么详细的资料可以给我?”
“待我回到办公室,再与你详谈。”
我挂了电话,发动汽车。
尼洛,是不是受与将之托,把这块肥肉放在我面前。他本以为我必定求他与我携手,如果知道我拖了贺氏一起,岂非气得吐血?
与书亭合作,怎么也比与荣氏合作要安全。我对自己百般分辩,最后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害怕面对与将。
如果再和与将朝夕相处,我会在几天后扑到他的怀中?
满带激情冲进与将臂弯的镜头,在那晚相见后,不断出现在我的脑里。依稀残留的温暖,在那胸膛中莫名的安全感与感动,令我惊惶万分。
这是疯狂的。我明明知道,靠近与将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可惜理智和感情,却从来都是争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