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百晓甩开东方闻人的手,也不前行,只立在一旁,硬是等着东方闻人先他迈开了步子,才肯跟上,东方闻人微微一笑,也不多话,两人就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二楼最东边的一间门面雅致的小抱间。
才坐下,便有人倒茶进来,老鸨道:
"大公子,您和您的这位朋友--哎哟,公子怎生称呼?"
"他姓百。"
"哦,和百公子稍待片刻,我这就给您叫人去,大公子多日没来不知道,咱们又进了个色艺双绝的姑娘,正是大公子您最喜欢的!"
老鸨下去后,屋里只剩下百晓和东方闻人两个人。见百晓一脸僵硬的不说不笑,东方闻人眼珠子一转,道:
"晓弟当真特别,我鲜有朋友不喜欢这调调的,还是晓弟眼光太高,看不上这里的姑娘们呢?"
"我没有!"百晓低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你......"
圆而长的动人凤目瞪向东方闻人,百晓的话讲了一半便再无法说下去,想问他,他怎么能在对自己行过那样之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带着自己到青楼来买欢!
----那是因为我当时被人下了春药,才错把三尺男儿当成娇滴滴女儿身的啊。
想着东方闻人可能的回答,百晓一阵灰心,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会为了这事不快苦闷的自己,原才是奇怪的,本来......也的确是没什么可去质问东方闻人的,百晓垂下头,只在肚中笑自己举止怪异,自作多情。
眼见那对眼眸中始有盛怒之色,东方闻人原本还饶有兴趣的,忽又见怒色不再,取而代之的却是平板无波的一片冷漠时,东方公子不禁也微微的着起了急。
"晓弟,"东方闻人握住百晓手腕,"别这么着,你听我说............"
他没时间说什么了,已有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老鸨的率领下环翠叮当的进了来,百晓轻轻甩开他的手,无声息的坐到了小抱间的里面,东方闻人扭头看他,他只装作不知,东方闻人扬了扬眉,才要说什么,就听四个姑娘中的一个已轻启朱唇道:
"大公子,多日不见了呢。"
这话本是普普通通一句话,可经她脆生生娇滴滴婉转转哀怨怨的一声,却是能连人的骨头,都听酥了的动人,百晓不禁也看向她,只见这位姑娘一身银红色水袖长裙,一头黑压压的头发松散散横插了根玉簪子,长得没有多国色天香,周身却有股子说不出的娇媚慵懒,再听得东方闻人早已经转回头去起身答道:
"是好久了啊,银仙,你可曾想过我么?"
就是她了.........
百晓打量着这美丽的女子,想着,果然是个绝色的人,连名字起的都很好,银仙银仙,她不正就如同一个银子做的仙女一样的烁烁动人么?
可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落在百晓眼中,却竟如同一根刺一样,扎的他的心隐隐约约的痛着--当东方闻人的大手攀上她的香肩,二人对笑着坐下饮酒的时候,那痛楚也跟着从心脏扩散到他身体的每个部位,百晓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颤抖,遂硬生生将投在东方闻人身上的目光移开,伸手向桌子上的酒杯而去。
"这位公子也要饮一杯了?我原说呢,公子好腼腆,只一个人在角落里窝着。"
吴侬软语,说话的也是位出众的姑娘,看上去小巧娇美,她为百晓斟满一杯酒递了过去:
"来,公子不如坐过来和我们一起饮才有趣儿。"
"不必了。"说话的是突然板起了脸的东方闻人:"我这弟弟恐怕无福消受美人恩,让他自己呆着就好。"
"谁说的?!"百晓一反在平时在东方闻人面前的温顺,瞪了他一眼道:"我这就过来,不然岂非辜负了姑娘的美意。"
说着他真的坐了过来,而且就坐在刚才给他倒酒的那位姑娘旁边,开口问道:
"多谢姑娘赐酒,请教姑娘芳名。"
"什么芳不芳的,公子叫我亦红就是了。"
"哪里,姑娘的名字和姑娘一样的楚楚动人,来,我先为姑娘的好名字干一杯!"
十几年沉的上好女儿红,百晓一仰脖子就喝了一大杯下去,非但倒酒给他的亦红瞪圆了眼睛,东方闻人的眼睛瞪的更大。
一道红晕迅速爬上百晓原本白皙的脸颊,放下酒杯,费劲的咽了几咽,他终于又笑着对亦红说道:
"姑娘倒的酒果然醇厚香甜,不知可否再赐我一杯?"
如果说在青楼里有跟英俊多金的东方闻人一样受欢迎的人,那一定就是百晓这样儒雅俊秀翩翩有礼的温柔人儿了。所以不单是亦红,连一直和东方闻人贴在一起坐的银仙都忍不住笑道:
"公子好酒量,来,这一杯我来为公子满上好了。"
"不要。"百晓却突然冷下脸来:"我就只要这位亦红姑娘给我倒!"
银仙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向东方闻人的眼中略有恼意,东方闻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笑道:
"我这弟弟就这么个小孩子脾气,别和他见怪。"
百晓却没听到一样,接过亦红手里的酒杯,又灌了一杯进去:
"真是好酒!值得一喝再喝的!来,亦红姑娘,我们喝!"
说话间他的脸更红,声音却嘶哑了些,东方闻人渐渐停止了和身边美人的调笑,定定看着他,却没讲话。
亦红微笑着,再倒酒时只倒了一点进去,抿着嘴道:
"酒当然是好酒,所以公子更应慢慢品,细细尝啊,来,慢一点,亦红就在此,随时陪公子饮酒,公子急的是什么呢。"
百晓果然缓缓接过酒杯,看着亦红,那个抿起了嘴儿,微皱着眉儿,笑盈盈的女孩子,突然喝进去的酒都变成了滚烫的水一样,温暖过原本抽痛不止的五脏六腑,百晓不禁低低道:
"多谢姑娘。"
"不用,你们读书的人哪能不晓得酒入愁肠愁更愁的道理吗?何必苦着自己。"温暖的耳语,悄悄钻进百晓的耳中心间,举起酒杯,这次他果然慢慢的呷了一小口在嘴里,体会着辛辣之外的绵长清香,亦红见他如此,笑眯眯凑到他耳边道:
"如何?尝到甜头了没有?"
"啊?"百晓为着鼻尖闻到的阵阵香气又红了脸:"真的,这酒......原来是甜的......"
"呵呵......"亦红娇笑着,戳了戳百晓的脸颊,道:"公子真的是皮薄的人,何况长的又白,好容易脸红的。"
被这样一个姑娘一取笑,百晓更加不好意思,他才要说话,那亦红姑娘却干脆把整只涂了凤仙花汁的纤纤玉手揉到他脸上,刮着他的鼻子笑道:
"哎呀呀,公子的这张脸儿怕比我的还要嫩呢,真是好摸的紧,唔,好滑好滑......"
"啪啦啦"一声巨响,连百晓带其他三个姑娘都是大吃一惊,唯有手还放在百晓脸上的亦红偷偷一乐,等百晓看时,发现居然是东方闻人把一个酒壶带几个酒杯外加桌上所有的杯碗碟著都一股脑的重重砸到了地上,他尚未来得及开口问东方公子抽的这是哪一门子的疯癫,东方闻人已经满面怒容的站起来,大步走到呆愣愣的百晓身边,一手拉起他,也不言语,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大公子!!"银仙高声唤道,只见他已经急急走出了海棠院的大门,手里一直紧紧抓着那个什么百公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