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端木溯词挑眉,「为何?」他变得可真快。
「范姑娘和表兄是互相有意,我若做了多余的事,岂不为彼此带来尴尬?」他无限落寞地说。
端木溯词呵呵一笑,「何以见得互相有意?」
「难道表兄以为范姑娘不喜欢你吗?」
端木溯词微笑不语。
曾夫子摇头,憨厚的脸上满是失败的神情。「表兄,你如此有自信,我是万万比不上的;不过,范姑娘若是能和你一道,我也替她高兴。」
端木溯词说道:「你该跟她说的。」
「然后被踢出来?」曾夫子笑。
端木溯词仰首而笑,「呵呵……恐怕她会呆愣半晌,然后直摇头赶你出门。」
「可不是吗?」曾夫子苦笑连连,忽然想起一件事,「表兄,这事可否要告诉我娘?」
「不!」端木溯词反对,「我还没准备好,暂且不与姑母说。」
「还没准备好?」他这是何意?
端木溯词但笑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道:「走吧,不必为我们操心,你想想如何教好弟子吧。范亦非的资质不错,你该好好教导他才是。」
「呵,表兄,你还未娶到范姑娘,就已经在替她打算了吗?」
端木溯词深深望着他,不发一语,半响才再开口:「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再不走天要黑了。」
他们在石家待了许久才出来,这会儿已近黄昏了。
「好吧……」曾夫子虽然是老实人,却同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既然表兄已经承认,那么,自己的心意就让它搁在心底吧!
两人并肩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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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一道拖长的女声夹杂着惊恐的呼喊,远远地传来。
端木溯词停住脚步,侧耳聆听,「范心或?」他一惊,赶紧往回走。
离开石家已有一段时候,范心或怎会在这个时候追过来?出了什么大事?
曾夫子也踅回,跟了上去。
远远地,一道人影向他们这边跑过来,正是气喘吁吁的范心或。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神情慌张。
「出什么事了?」就在范心或见到他们,放松地腿要软下去时,端木溯词及时奔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
「雁、雁笙……」范心或喘息着,努力顺气。
「石雁笙?」端木溯词想了想,在他们离开之时,石雁笙还没有回到石家,难道她出事了?「她怎么了?」
「她……她说要、要见你!」好半天,范心或才终于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她要见我?」端木溯词拧眉。
范心或连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她……她好像不太对劲,我……我要去找大夫!」说着,她就要挣脱他的手跑掉。
「慢着!」端木溯词拉住她,扣着她的双肩,「妳先镇定,急是没用的。」他严厉地盯着她。
范心或眨眼望着他,有些张皇失措。「可是、可是……雁笙她……」
端木溯词想了想,唤道:「表弟。」
「什么事?」他们口中的石雁笙是谁?曾夫子感到莫名其妙。
「你能去找大夫到石家去吗?」端木溯词的眼睛看着范心或,对曾夫子说。
「好。」他点头。
端木溯词命令似地说:「现在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我……雁笙方才回来,她……她吐了好多血,却还一直笑着说没事……」范心或眼里滚出泪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她就说,有话要跟你说,要我来找你……」
范心或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端木溯词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的!来,我们回家再说!」说着,他揽住她的手,带往石家的方向。
向姑母拜寿的事只好晚点再说,此刻最要紧的是去看石雁笙。
她有话要对他说?莫非她已猜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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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夫来之前,端木溯词和范心或已经回到了石家。
「娘!」范亦非惊恐地奔过来,紧紧抱着她。
「乖,没事的……」范心或心里紧张极了,但仍然安抚着范亦非。
端木溯词与范心或对望一眼,便和他们一道朝石雁笙房间的方向走去。
「她以前一直都这样吗?」端木溯词问。
「嗯,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时常咳嗽,可从来没有吐那么多血,我很怕……」
端木溯词阻止她胡思乱想,「先不要乱想,等大夫来了再说。」
三人停在房门口。
「我先进去,妳和亦非在外面等,好吗?」端木溯词虽然以询问的口气说,但话里隐含了命令。
范心或点点头,拉着范亦非的手站在门前。
「娘,姨怎么了?她会不会死啊?」范亦非慌张地问。
范心或频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连她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她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再陪你去放风筝,然后念诗给你听……」她喃喃地说着,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给范亦非听。
第九章
端木溯词望着关上的门,听见范心或的话,心里有着叹息。
如果石雁笙有事,她不知会怎样?
范亦非年纪小,恐怕没有太多的心思;若好友离去,她该当如何?
沉肃着脸,端木溯词旋身,瞧见躺在床榻上、微闭着眼睛的石雁笙,被褥上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让他心头一阵担忧。
「石姑娘。」他走到床前,开口唤道。
听到他的声音,石雁笙缓缓睁开眼,似乎十分费力,然后她微微笑了笑。
「你来了。」声音很轻。
「是。」端木溯词应声。
「我这个样子……你该知道怎么回事了吧?」石雁笙笑了笑,扯动嘴角,「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她说得云淡风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大夫马上就到了。」端木溯词不顺着她的话说,也不劝她会好起来之类的话。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又要如何让别人相信呢?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
石雁笙摇头,「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她喘了口气,继续说:「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端木溯词说:「不知。」
石雁笙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睁开,「你难道没想过,我、我才是跟你有关系的人吗?」
端木溯词吓到。「妳、妳怎么……」
「我怎么知道?」石雁笙笑了笑,「你能扶我一下吗?这样躺着不舒服。」
端木溯词想了想,才走过去帮助她倚靠在床旁。
「谢谢……」石雁笙见他又退到离床好几步远的地方,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喜欢心或,不过,好歹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呀。」
「什么?」端木溯词一惊,望着她漾着虚弱笑脸的神情,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石雁笙笑了笑,「你很难瞒过别人的,不是吗?」她道出了经过:「是端叔说的。没想到你看到了手镯,知道那并非心或的东西,却选择不说。」
「抱歉。」端木溯词只能这么说。
石雁笙摇头,「何必道歉,心或是我的好姐妹……」她咳嗽了两声,嘴角流下血丝,勉强笑道:「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只希望你能够一直这么做下去。」
端木溯词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的爹娘早已过世,心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走后好好照顾她;你已经把她当成我了,就好好照顾你的未婚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