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惠不懂小红姐的意思。
“如果让我重头来过,我不会再为了钱,踏进这个行业。”小红姐转头认真地对绢惠说了这句话。
“因为你是阿桑介绍来的,所以我才跟你说实话。你一踏进这里,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了。虽然现在赚钱比别人容易,但是后半辈子会过得比别人辛苦。阿桑看你也读过一些书,她希望你找个正常的工作。不过,她看你现在好像又一无所有,很需要钱,所以还是带你来看看。”小红姐火红的指甲,夹着白白的香烟,身子斜靠在窗边,露出若隐若现的胸沟,那种妩媚,让绢惠看傻了眼。
“这个行业说难听一点,就是用美色赚钱。要付出的本钱,就是你的自尊和健康。”小红姐希望绢惠清楚未来她会遭遇的状况,她希望这番话能打消绢惠到酒店上班的念头。
“我在这个行业十年了。十年来,来来去去很多人。有些人赚到钱,买个房子,做个小本生意,安定下来;有的去做人家的外婆。”
“外婆?”绢惠思索着小红姐话中的含意。
“哈!就是男人外面的老婆,叫外婆!”小红姐不禁对绢惠的单纯笑了起来。
“有的没做小老婆,养养小白脸。结果,人财两失,一场空。”小红姐耸耸肩,走到绢惠面前,将烟递给绢惠,示意绢惠抽抽看。
绢惠拿过香烟,学小红姐将烟夹在手指间,闭起眼睛,猛然吸了一口。
“所以,你要想清楚,如果决心要做这一行,就要把你进这行的目的想清楚,才不会白白浪费你的青春,到头来一场空。”小红姐边说边打开墙边的酒柜。
“想要来这里赚钱,只要有手腕,年薪百万,太简单了!但是,如果要谈感情、找依靠,小红姐告诉你,那就免了。”小红姐拿出两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给绢惠。
“会来这里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红姐说完,将酒一饮而尽。“还是姐姐妹妹站起来,比较实际。”
绢惠噗哧笑了出来,心想:这个小红姐还真是可爱,还会说姐姐妹妹站起来。
“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如果你不会后悔,我再带你出这个门。”小红姐说完,拍拍绢惠的肩膀,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绢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自觉地想到正历出国前对她说的话:“绢惠,我妈说的也有道理,你先乖乖在家,等我到美国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接你去,你就不用那么累了,好不好?我妈真的很疼你,舍不得她未来的媳妇吃半点苦。”
想到这里,绢惠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举起酒杯,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小红姐刚好推门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红了眼眶,双眼注视着绢惠。
“小红姐,请你帮我,让我在这里赚到钱。”绢惠的这句话打破了沉默。
小红姐转身,不发一语地往窗边走去。
“你懂我的是不是?小红姐。”绢惠起身,拉着小红姐。
“唉!”小红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为情痴傻!
“你去穿上丝袜,还有高跟鞋。还有,记得把你的眼镜拿下来,改天去配副隐形的。”小红姐将手上的丝袜、高跟鞋递给绢惠。原来刚刚小红姐去化妆室帮她找了双合脚的高跟鞋,否则,身上穿着一身高叉旗袍,脚下却穿着一双运动鞋,能看吗?
绢惠穿好后,小红姐告诉她:“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从现在起,我会教你怎么在这里赚到钱。”
绢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红姐准备带绢惠到包厢见见场面。
绢惠一出了办公室,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酒味、香水味薰得有点神智不清,加上不断闪烁的霓虹灯光,绢惠只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
“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讲话,跟在我身边就对了。”小红姐拉着绢惠的手,仔细叮咛着:
“记住,第一要柔情似水。话不用多,但声音、动作要温温柔柔。钓男人是用头脑,不是用身体。”小红姐刻意将声音装得细细柔柔,要绢惠体会其中的奥妙。
“第二要摸得到,吃不到。穿衣服要若隐若现,看光了,就没什么好看喽!要懂得闪,让他看得到,摸不到;摸得到,吃不到。”小红姐边说边做出流口水的动作。
绢惠看着小红姐夸张的动作,不禁笑了出来。
“第三要欲擒故纵。就算被吃了,也要保持神秘感,才会让人意犹未尽,再次光临。第四要好聚好散,双方都不要动真感情。在这里发生的感情,十个有九个没有好下场。绢惠,要记住,不动真感情,才真是敬业。”说到这里,小红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些话是我十年来的心得,你要好好揣摩。如果你够聪明,凭你的姿色,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是要大红大紫也不难。”
“谢谢小红姐教导,我会记住的。”绢惠反复在心里咀嚼小红姐刚刚说过的话。
小红姐整理一下头发后,就拉着绢惠往包厢走去。
绢惠完全没想到小红姐进入包厢后,像换了个人似的,看得绢惠目瞪口呆。
“哎哟,何董!阿娜答!”小红姐娇媚地挽住那个叫何董的男人,在他耳朵旁轻声讲了些话,只见那个何董笑得跟什么似。
然后小红姐坐到何董腿上,一手勾着何董的脖子,一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了,还往何董的耳朵吹了口气。
所有的包厢客人都拍手叫好。
在众人的起哄下,那个叫何董的人,抱起小红姐,在包厢跳起三贴舞来。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小红姐含情脉脉地贴在何董身上,两人都没说话,偶尔看见两人互望的神色,小红姐的眼里尽是对何董的爱恋,而何董的手却在她身上不停的游走,小红姐竟然也没有阻止。
绢惠心里诧异着:小红姐喜欢他吗?她不是说不能放感情吗?怎么她自己……
在绢惠想不透的当儿,酒店少爷敲门进来说:“小红姐,九台找。”
只见小红姐拉起何董的手,放在她饱满的胸口,俯身在他耳边讲了几句,就随酒店少爷出了房门。
绢惠眼看小红姐都走远了,何董还一直往门外看。
忽然,刚刚叫小红姐转台的酒店少爷走进来,把看呆了的绢惠拉了出去。
“小红姐叫你跟紧一点!”酒店少爷没好气地跟她说,然后带她到九号包厢。
绢惠整个晚上看着小红姐像只花蝴蝶般周旋在那些男人身上。聪明的绢惠这才慢慢懂得了刚刚小红姐对她说的话。
凌晨四点多,绢惠跟着小红姐送走最后一批客人。
微醉的绢惠转身看着酒店里的女人们,吐的吐,笑的笑,哭的哭……刚刚那些打扮娇艳的女人,在一杯杯酒精的催化下,释放着自己的情绪,全都变了样。
“我在做梦吗?”绢惠捏捏自己的双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绢惠像想到什么似的,放声大笑,继而嚎啕大哭:“大家都一样,原来大家都一样!”
绢惠看着酒店里哭泣的姐妹,想起自己和正历的感情。人生如梦,美梦总有一天会醒的。是不是?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国念书?你不是说我是你妈的乖媳妇?哈哈……我们都被人家骗了!”泪流满面的绢惠,无力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我怎么那么傻?傻到以为自己是白雪公主,”此刻,无力抵挡的甜美回忆像一支支飞刀,将绢惠伤得体无完肤。“为什么要这样伤我?要这样伤我?……”绢惠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墙上砸去,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对着墙壁不停的捶打、跳脚,边哭边讲着别人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