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把戴春潮叫出去,在公寓门口看?偷偷摸摸爬墙。”人群里传来小声置疑。
不用担心,立即有人自动站出来为了解围。
“梁少瞳脸皮薄嘛,不好意思表现关心。现在可好了,举世皆知。”夏敏一脸陶醉:“如果我那个也肯晚上偷偷潜到阳台往里面看我一眼……”
“对啊对啊。”我对夏敏猛地点头,表示赞同。
正当我沾沾自喜解决一次重大事件的时候,人群外围传来一把威严的男性声音:“变态在哪里?抓了吗?同学们都回去睡觉吧,剩下的我们来解决。”
“瞳瞳不是变态。”
“误会了,是我们班的同学。”
“他不是进来偷窥的。”
“你们不要吵,这些事我们会处理。梁少瞳,你跟我们走。”
情势从大好忽然急转直下,我又冒出一头冷汗。
虽然有许多女生为了解释求情,我还是被严格执行学校规定的保安科长带走了。
身后,留下戴春潮等许许多多女生同情的目光。
在保安科里,我垂头不语。
“不象话,简直是胡闹。”
“现在的孩子不象话。”
“如果你刚才无法解释,早就被女生们围着打残废了。”
“偷进去看女朋友?要是你女朋友不在怎么办?你怎么跟大家解释?做事不经大脑。”
女朋友?我的脸色象吃了一只死猫似的。
“不管什么理由,违反校规就要处理。下次浪漫的时候先考虑一下校规。”最后,被人半夜拖出来处理“夜闯女生公寓事件”的教导主任下了残酷的决定。
于是,我、何永祺、谭妙言,在同一天,因为不同的原因,分别被记小过一次。
天啊,我梁少瞳何其无辜!
惨啊……只落得两泪涟涟。
第二十二章
凌晨三点左右,我终于带着满身疲惫和冤屈离开保卫科。
夜风冷飕飕,教导主任出了门,经过我身旁时还盯了我几眼,象要再给我一点警告似的,然后才扬长而去,我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被人看不起,谁都可以过来踢一脚的流浪狗。
莫名的愤恨在心里翻滚,我抿着唇,怔怔站在风里。
身后传来鞋子踩在草里的声音,我回头,看见永祺。
永祺脸色非常糟糕,望着我的眼神也是凶狠的,他把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盯着我,一言不发。
被记了小过的打击已经让我有点麻木,我只是冷漠地看了永祺一眼,就扭头缓缓往公寓走。
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把我所有倒霉的原因推到永祺身上。
永祺沉默地跟在我后面,他也许想着要教训我一顿,为了我对赌约使用的不正当手段。
进了公寓,永祺果然开口。
他用冷冰冰,毫无同情心的语调,说了四个字:“你是白痴。”
我太累,连反驳的力气都想省回。低头把鞋子一脱,自顾自关灯上床,让永祺站在黑暗中继续生他的气。
房间安静下来,校园的夜如往常一样寂寞无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确实有事发生,我被记过了。
想到这个,我就难受得几乎要用尽力气吼起来,偏偏又自己压抑着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虽然很累,却一直没有入睡。
房间黑暗了很久,我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墙发呆。
忽然,一双手搭在我腰上。
是永祺。我动了动,却没有反抗。我心里说:永祺,我已经受不了了,你不要来烦我。这么安静的时候,永祺应该可以听懂我心里的话吧?虽然他从来没有听懂过。
永祺蹑手蹑脚爬上我的床,如果是平日,我一定会满心戒备把他踢下去,但今天我一点劲也提不起。
“瞳瞳,”永祺躺下,从后面搂着我。
我想他总算有点人性,知道安慰一下他悲惨的表弟,不由为这些天的做牛做马值回一点。不料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知道你被记过了。”
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悲伤被他全数挑起。
“你给我滚!”我咬牙切齿,用后肘撞他。
每个人发泄的时候都会象火山爆发,而我,必定是一座威力不小的火山。
“何永祺,都是你!”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怒吼,红着眼睛,象一只见到什么都要狠狠咬一口的猛兽。
永祺没有作声,满屋子里只回荡我一个人的吼叫。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这样害我?”
他忽然变得很有力气,无论我怎么打,他都能把我紧紧搂住。我越打越累,他越搂越紧。
最后我气吁喘喘地停了下来。
“瞳瞳,你哭吧。”永祺迫我转身。
把精力宣泄完毕的我有点呆滞,怔怔看着他。
他轻轻说:“哭吧,我知道你想哭。”
我冷静下来:“我一点也不想哭。”我把眼睛撑得老大,唯恐一眨眼会有眼泪被挤出来。
“哭吧。”
我摇头,硬着脖子说:“我不哭。”
“我知道你很难过。”永祺看着我,他举手轻轻触碰我的睫毛,象要确定上面有没有眼泪。我刚要偏头避过,他忽然沉声说:“对不起。”
我有点诧异。
“我并不想事情这样发展。”永祺的眼忽然闪着忧伤的光芒,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到让我心悸的地步。“我并不想你难过。”
刹那,一滴晶莹的液体滑落永祺英俊的脸。
永祺哭了。
我彻底楞住,也许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晶莹美丽的眼泪,所以才会被毫不保留地震撼。
震撼到手足麻痹,而思想在空中不断分裂、盘旋,还有心痛的感觉在轻轻拉扯四肢。
永祺,你不要哭。
我一直照顾你,帮你做牛做马,不让别人欺负你,你怎么可以哭?
我感觉自己飘荡在另一个奇怪又陌生的世界,听见永祺彷徨茫然的声音:
“瞳瞳,我是那么喜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不觉忘记了被记过的事,隐隐觉得生命中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快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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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永祺的肩膀上睡着了。
永祺还没醒,他搂着我的腰,手劲即使在熟睡中还是莫名其妙的大。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我悄悄看着永祺的脸。
我从来不曾发现,永祺睡着时的微笑是这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