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大哥……”
“工作时,叫我悦先生。”他纠正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明,多年来我只用男助理,因为他们不会闹情绪。大漠、古城这些地方是容不得意外发生的,希望你记住这点。”
“是!悦先生。”她虽然满脸不悦,但也不敢再接话。
梅艳波终于跑到终点,迎接她的是面不改色的悦卜群,以及明明有怨气,却不敢发作的萝莉。
“艳波,先冲个澡,二十分钟后回到舞蹈室。可以吗?”哈柏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好!”她将矿泉水一口灌进口中。
“暍太快,不但解不了渴,而且姿态不雅。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是玫茜百货公司的代言人,在任何地方都必须表现出你的品味与知性,甚至是感性,而非粗俗。”悦卜群看著她喝水的动作,冷声纠正,并补了一句:“也许哪家小报的狗仔队,正想藉由你丑态横生的照片,大发利市。”
她一把拿开矿泉水,有些恼怒,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毕竟,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我去冲澡了。”她这次可是极优雅地将矿泉水瓶递给哈柏,踏著模特儿的标准步伐往里走去。
“你对她太严厉了。”哈柏说道。
“我对自己的‘作品’都是如此要求。”他回道,也往回走。
“老天,你视她为作品,而不是女人?”哈柏不可思议地惊呼。
“她在我的镜头底下,的确是件作品。”他边走边道。
“那在你的眼下呢?”哈柏突然以法语问道,也许是不想让跟在一旁的萝莉听见他们的对话。
“还是作品。”他矜淡地回应。
“老天!我真怀疑你的名气是怎么来的!”
“当一个女人成为商品的代言人时,她的自我就必须消失,否则只会抢了代言商品的锋头,成为失败的广告。”他不愠不怒地对一路跟随他的哈柏说,“我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你以前拍的是沙漠、是天空、是高山峡谷,它们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哭。你当它们是作品,没有问题;可是艳波是个女人,会动、会欢喜、会震怒、会有情绪,所以你必须了解她,才能拍好她,如果你只视她为作品,如何拿捏她的美?”哈柏以他这些年来的经验来反驳悦卜群。
“模特儿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悦卜群反问。
“模特儿就是商品的代言人。”哈柏回答。
“那就对了!从此刻起,那个女人必须忘了她是谁,而是一个突显商品的代言者。而我既是这一系列的摄影主导者,那么她就须按照我的方式、我的专业,配合做出最适切的动作,以突显商品,使作品更臻完美。”他不自觉地拿起梅艳波的矿泉水,一口灌进腹中……
登时,一股清香味沾到他的唇边,融入口中,那是梅艳波唇膏的味道。
昨天,他已尝过一次。
哈柏说得对,她是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我会训练她,一直到达你的标准为止。”哈柏不想再辩解,只好妥协道。
“谢谢你。”他的语气霍地软化。
哈柏不解地望著他。前一刻还如此义正辞严,下一刻却礼貌得出奇,真是怪人一个!
忽然,他笑了笑,这一行多的是疯子,但偏偏这些人都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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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课开始,梅艳波已换上另一套干净的黑色韵律装,做著哈柏指定的所有高难度的舞蹈动作,接著,哈柏也加入她,极其自然地搂起她的腰肢,摆臀扭腰地跳起双人舞。
哈柏是个极优秀的舞者,在极具拉丁风味的乐音中,他完全融入其中,就像个正在向梅艳波求爱的男子。
而她在他的引领之下,一会儿舞近他,一会儿又抽离他,每当她的手划过彼此的身体时,一旁观看的悦卜群就觉得有些燥热。彷佛她修长的手臂在他的全身撩拨着,试图开启他的原始欲求。
他不断的自问,她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件作品吗?
是的!他强迫自己这么想。
尽管她的身体显示她是十成十的女人,但,她仍是他相机下的“作品”。
不论是她或是其他女人,只要站在他的相机前,永远就只是商品的代言人,对他而言,也就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没有例外!他不允许有例外。
鼓乐声越来越响,他们的肢体言语也就越来越开放,当哈柏的手正准备勾住梅艳波的腰肢往胸前一带时,悦卜群却关上了音乐。
他们气喘吁吁,眼神中带著不解。
“就练到这里,准备攀岩。”说罢,悦卜群丢下他们,往攀岩教室走去。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看到任何男人与梅艳波过度的接近。
“那她要不要先冲洗?”哈柏回神追问。
“随她,但只有十分钟。”他刻意压下自己鼓噪的心情,无情地回应。
哈柏只好安慰梅艳波:“我想,他将你看成美洲豹了。”
她只好苦笑,“对,而且是一只不用清洗与休息的美洲豹。”
“要不要我和他打个商量,让你多休息几分钟?”哈柏有些不忍。
“不要。”她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她不要求他,男人可以做的,她也可以!
他们一走进攀岩室,哈柏立刻为梅艳波穿戴上安全帽、安全带等攀岩配备,就在他弯下身子准备为她穿鞋时,悦卜群又开口阻止了:“难道这个部分也要你帮忙?”
哈柏放下鞋子,有些恼怒地走近悦卜群,“你到底怎么了?先是不准她洗澡,然后又不准我为她穿鞋,现在她全副武装的模样怎么穿?”
“她必须学习自理!在沙漠中,不可能有你或其他人日夜伺候她,她得自立自强,所以在这里,她就必须调整心态与作法,否则到时只会成为大家的负担。”
梅艳波气在心里,却仍努力弯下身子穿上攀岩鞋,一个不注意、身上的铁勾划了下她的腹部,她痛叫出声:“啊——”
哈柏立刻奔了过去,“你怎么了?”
她痛得冷汗直冒,却骄傲地回答:“没事。”
悦卜群看见她佯装的坚强,一阵暖流和著心疼,突地流进他冷硬的心窝,但他却什么话也没说。
哈柏被惹怒了,“你太过分了!如果她是商品,却因你的偏执而受到损伤,这部分谁要负责赔偿!?”他再度以法语指责道。
他们以为梅艳波听不懂法语,便肆无忌惮地针锋相对起来。
“她若是全球最优秀的名模,就该让自己随时处在最佳状况,这跟我伤了她与否完全没有关系。”悦卜群明知这么说有些无情,但仍不肯低头。
梅艳波闻言,旋即吞下疼痛,穿好鞋子,若无其事地打断他们:“我好了,可以攀爬了,你们若再谈不拢,我就当你们放我假罗!”
两人这才闭上嘴,哈柏边走回她的身边,边唠叨:“真不懂玫茜百货为什么找了这么个冷血的家伙来!”
一直不发一语的萝莉,马上为她心仪的悦卜群说话:“因为他是全球最优秀的摄影师!”
“安静!”悦卜群并不因为萝莉的仗义执言而给她好脸色看。
“悦先生……”萝莉感到好委屈。
“奶茶。”他没有温度地命令。
“是。”萝莉只好去取茶。
哈柏回到梅艳波身边,低语:“我会替你和玫茜百货公司方面沟通,现在可以爬吗?若不行,就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