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招后,两人逐渐分出胜负,任御风越见沉稳的出招和魏长安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相比,结果明显可见。
「铿」的一声,魏长安手中的剑应声而断,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左手按著血流不止的右手,一双狭长的眼惊惧地看著插在胸口上的流星剑。
「不,不——」魏长安不甘心地大喊,双眼暴凸,气绝而亡。
一见主子已死,那些落居下风的黑衣人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招,脚底抹油溜了。
任御霄和雷迅在结束混战后,立刻奔至任御风身旁,雷迅抽出插在魏长安胸前的流星剑,仔细打量著。这的确是一把好剑,难怪有那么多人为了争夺它而亡。
「大哥,结束了。」任御霄低声道。
任御风闭上眼,感觉多年来的仇恨终于远离了。
「师姊,他们到底去哪里了?」花月在花厅内走来走去,掩不住心中的忧心。
昨晚他们三人在书房谈公事,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而她和师姊因为久未见面,两人只顾说述著别后情况,直到今早起来一直不见任御风人影,现在已是向晚时刻了,难怪她会心急。
「小月,来,坐下,」花雪出声唤她,等她在她身后坐下后,才又继续道:「告诉师姊,你喜欢大哥吗?」
面对师姊,她从来不曾隐瞒,轻轻点了个头,拉著师姊的手爱娇地说:「他说回四川后便要成亲。」
看著师妹一脸羞怯,却又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花雪温柔地笑起来。
她看得出来,大哥虽然严肃,但对小月是真心的。
「师姊应该也是喜欢雷大哥吧?」
「没有。」快速的否认反而泄漏了隐藏的情愫。
盯著师姊刻意回避的眼神,花月羌尔一笑。雷大哥是御风的拜把兄弟,人格自是不差,他的面貌虽没有御风的英俊,也不似顾飞的儒雅,但粗犷的五官自有一股豪迈气质,和温柔的师姊站在一起,可说是天作之合。而且,她相信师姊对他亦是有情的。
只是,为何师姊不承认呢?
「师姊为何不喜欢他?」她执意要问出个答案。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又不像大哥和你。」花雪语气淡然的说,试图隐藏自己的心绪。
「哎呀,师姊,你快说嘛,别顾左右而言他了,我们姊妹俩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你把我当外人?」
禁不住师妹的一再追问,花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父母之仇未报,我无心于儿女私情。」
花月微蹙起眉,「照师姊这么说,我和御风不也……」
「不,大哥好不容易遇见你,我听二哥说,自从你到了龙岩堡后,大哥变得开朗不少,小月,你千万不要离开大哥。」花雪急忙解释。
听出她语气里的著急,花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姊的意思是,只要报完仇就可以谈儿女私情了,是不是?」她狡黠地问道。
花雪脸一红,「别说这个了。」
「师姊,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昨晚一见面就到书房谈公事,今天一早到现在都不见人影,而且,御风原本是要去青堂口巡视,忽然改变行程要来京城,我们才刚到,你们随后就到了,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这就是她刚刚一直在想的事。
花雪柳眉微蹙,「你想他们是去报仇?」仔细想想,这倒是很有可能。
她点点头,「嗯,要不然御风一定会告诉我他去哪里。」
「小月,你放心,大哥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若真是去复仇,必定是有十成的把握。」在来碧霞庄的路上,她曾听二哥和雷迅说过许多有关大哥的事,然然她也担心,但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的。
「但愿如此。」
就在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忧心时,一阵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御风!」花月欣喜地喊道,本想要冲上前,却见雷迅和任御霄在一旁,她连忙停下脚步。
花雪见到三人都没事,欣慰地笑了笑。
「我们体恤大嫂相思之苦,就先行告退了。」任御霄笑道。
花月红著脸躲进任御风身后,不敢看他们打趣的眼神。
目送众人离去,任御风抬起她低垂的脸蛋,柔声道:「陪我走走。」
「嗯。」感觉到他心情有些沉重,她点点头。
第十章
「你是不是去报仇了?」花月轻声问道,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任御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都结束了吗?」
他点点头,「结束了。」
虽然段王爷尚未伏法,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当他用流星剑了结魏长安的命时,背负多年的血海深仇也一一卸下了。
至于段王爷,皇上已掌握了他谋反的证据,他的党羽也都派人监视著,相信段王爷的死期已是指日可待。
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终于让他如愿以偿,所有的恩怨都结束了。
不知从何时起,仇恨已不若以往那般让他痛不欲生,他渐渐从二十年前的血腥里走出来。
虽然他仍是要报仇,但仇恨不再占满他所有的心思。他低头瞥向一旁俏丽的身影,在这世上,只有她能牵动他心中最深处的悸动。
「想什么?月儿。」
「想到以前在幽幽谷的日子,也想我师父。」回忆过往,她唇边扬起一抹笑。「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何我的名字唤作花月,而师姊却叫任花雪?师父说因为她是任家的女儿,所以姓任,而我是在满山繁花的月光下所遇,所以唤作花月。那时我很伤心,因为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谈姓什么了,我爬到树上哭,第一次感到很孤独。后来师姊找到我,她说我们姊妹俩是一起的,她姓任,我就姓任,我是花月,那她就是花雪,我们永不分开。」
任御风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诚挚地许诺,「从今以后,你我也永不分开。月儿,我一定会善尽为人夫的职责,绝不让你受丝毫的委屈。」
花月在听到最后两句时,不禁怔愣了下。
善尽职责?嗯……虽然「尽责」也是种美德,但在这种时候,「才子」不应该对「佳人」这样说吧?
她回想读过的许多动人诗篇,幽幽地睨了他一眼,他上次说「我会永远照顾你」还比较动听。
「御风,你不觉得言语能促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吗?」
他轻摇下头,「人的话意思太多,有时反而造成彼此间的猜疑。」行走江湖多年,对此他有深刻的体认。
「那么说清楚就不会有误会了,心里想什么就……就说出来啊!」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双眼。
看到她双颊突然染上红晕,任御风浅浅一笑。「人心难测,很难说得清的。」他的口气依然正经。
「试试看嘛!」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
听到他说好,她忍不住心中的狂喜与羞怯,偎在他怀里,小脸埋在他胸口等待著。
只是……等了又等,为何他依然没有动静?
她下明所以地抬起头,不是说好了吗?
「御风,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紧盯著她,黑眸里闪过一抹笑意。
「说你的心里话啊。」这样的暗示该够了吧?她微微皱起一张俏脸。
「心里话?譬如?」他受教地问道。
「譬如……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不仅是美丽诗篇,也是她对他的情意和誓言,只是他能明白吗?
感觉到他身体微僵,花月正要抬头查看,他忽然激动地用力抱紧她,甚至抱起来旋转。
「啊!」她被他突如其来的狂喜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