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跟大姨她们会合之后,再来对付他,这样一来,反对你的人就没话说了!”
“够了,会客时间到此结束。”埃米尔霸道地揽过姬心草,挥手送客,“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的人不能把时间分给你太多,你请回吧。”
“什么你的人,姊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姬心谊拽住姬心草的手,怒道:“你知道你害她受到多少责难吗?她留在你这里越久,误会她的人就越多,你想陷害她,没这么简单!”
“我是看在心草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埃米尔脸色更形阴郁。
她不肯回应他的感情,就是因为知道族人会谅解她、会给她退路,她依然能回到她们身边?他的付出比不上血浓于水……他果真是强求吗?
“不要得寸进尺的是你!姊姊她——”
“好了,心谊。”姬心草不愿表妹与他多起争执,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你先回家吧,我要留下来。”
姬心谊愕然,“为什么?”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别问了,听我的话,回去吧。”
姬心谊盯着她为难的神情。她认识的心草姊姊是识大体、决断明快的,如今却拖拖拉拉,一再回避问题……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影响吧?果然还是得除掉他,心草姊姊才能恢复自由!
她捏紧指间的最后王牌,一手仍紧抓着姬心草,坚持道:“我答应大姨了,今晚一定要带你回去!”
“女使亲自出马都办不到的事,凭你就行?”埃米尔失去耐性,虽然他身体日渐衰弱,对付这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他推开姬心草,探手向姬心谊抓去,“想带她回去,你就试试看啊!”
就是现在!
姬心谊右手食、中二指对准他戳出,指缝间耀升一缕银色细光,笔直向埃米尔射去,霎时间化为巨网,罩住了他。
“埃米尔!”姬心草惊呼。
“要是你肯让姊姊回去,我就不会用这个对付你了。”银网的一端连在姬心谊手上,埃米尔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跪倒在地。
“想要破解这个法术,除非我愿意解开它,否则你只能靠自己挣脱,或者杀了我。但女使在帮我画上这道符咒时,用的是银水,你是绝对挣脱下了的——”
滔滔不绝的她愣住了,看着姬心草趋前扶住埃米尔,试图解开缠在他身上的咒术。
在确定这银网非她所能解之后,她回过头来,目光笔直射向姬心谊。
那眼神,让姬心谊微微战栗。她居然无法从那眼光中确定表姊想要做什么,她想救埃米尔吗?但表姊应该很清楚,她不可能同意解开咒术,而埃米尔显然无力自行挣脱,难道……
见姬心草毫不迟疑地向她走来,姬心谊头一次感到害怕,手指一松,银丝掉落,呐呐道:“姊姊?”姊姊……想杀她吗?
姬心草走到她面前停步,弯腰捡起掉在她脚边的银丝,放回她手里。
对着表妹惶恐愕然的神情,她一如以往在指导表妹练习法术的错误时,露出温柔浅笑,柔声纠正——
“在施术时要确实掌握法术,否则会让人有机可乘,知道吗?”
姊姊……果然还是站在她们姬家这边!
姬心谊惊喜交集,扑进姬心草怀里,紧紧抱住她。
埃米尔听着姊妹俩说话,动也不动,任凭交错的银色经纬束住身躯,痛进血肉,痛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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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尔被抓回姬氏一族聚居的山中。姬心草完成了代代传承的使命,消息立刻传遍全族。
半夜里,所有人赶来围观,看着女使亲自出来迎接养女,看着她们将埃米尔送入预先准备好的小屋,然后并肩走出来。大家都有好多话想问,但姬水襄始终不发一语,姬心草也不说话,她神情凛然,眉宇间自然流露一股威严,无人敢开口问她一句,敬畏地目送她们回到住所。
回到家中,姬水襄与姬心草进入书房,被容许在场的只有姬水玥。
“我和心草有事要谈,心谊,你去准备心草的衣服,待会儿让她更衣。秀和,你去楼下守着,下准任何人上来。”姬水襄吩咐完,锁上书房的门,听着两个晚辈的脚步声下楼远去,她才回身走到书桌旁。
姬心草坐在书桌旁,疲惫的容颜微侧,望着地板,坐在她身边的姬水玥紧握着她的手,忧虑地看着她失神的模样。
“心草,抬头看我。”姬水襄缓声开口。
姬心草依言抬头看着养母,眸色平静。
姬水襄锁定她坦然的眼眸,“南宫璟不在,我们就趁今晚把事情做个了断。我让人去准备仪式了,等一下就由你主持,你就算累了,也得撑过去。心谊应该已经告诉你,族里有很多人对你不谅解,这是扭转她们观感的好机会。”
“是。”
见她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姬水襄道:“有疑问吗?”
“我们要……杀死他?”
“正确来说是净化。依照古书记载的仪式,针对吸血鬼的那部分进行净化,他会沉沉入睡,然后魂魄毫无痛苦地从那个被诅咒的躯壳脱离出来,就此解脱。”
睡了,就永远醒不过来……姬心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姬水襄盯着她过于平静的容颜,迟疑了下,“你应该察觉了,我在舞厅内下了监视法术吧?”
她苍白的颊掠过一抹红晕,颔首。
“关于我所看到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以后也不会说。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你和心谊抓他回来,是出于你的意愿,或是被情势所逼?我不希望你对此有任何遗憾或后悔,因而造成心理上的障碍,让你不能适任女使的职责。”又迟疑了下,姬水襄说出她担任女使一职以来最有亏职守的话:“如果你对他的感情大过于你对我们的责任,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会让你们走。”
姬水玥大吃一惊,她知道族人们在议论姬心草疑似与埃米尔产生感情,令她惊讶的是,一向严守族训的姊姊,居然愿意为此放走他?
姬心草也是错愕,定了定神,几乎毫不考虑地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好吧。”姬水襄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顺口地说出那番话,不自在地转身往门边走去,“我去小屋看看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你换好衣服就过来。”
“妈……”
姬心草略带犹豫的呼唤让姬水襄一震,回首望着养女。
“我把元贞拿回来了。”姬心草取出银手环,还有敝旧的木片。
“收着吧。今晚过后,它们就属于你了。”姬水襄离开书房,下了楼梯,走出屋外。
她一直认为二十年的相处不会比不上短短的几十天,所以即使姬心草多日未归,她也没有起疑,直到目睹她与埃米尔相处的情形,她还是相信自己一手教养的女孩会以家族为重,之所以下最后通牒,只是想逼她快快结束此事。
但等了两天,不见姬心草回家,她不那么笃定了,警觉到自己说的话是两面刀,可能反而将养女推到埃米尔那边,于是她在姬心谊身上下了法术,算准了姬心草无法伤害表妹,总算将她拉回身边。
在亲眼看见养女带着埃米尔归来时,她心上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在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心心念念的不只是什么古老的责任,而是姬心草能不能回到她身边。她在她身上投注了二十年的时间,一点一滴都是心血与期盼,如果她随那男人而去,她的心恐怕也要被剐走一块,变成一个永远的伤口。她希望这女孩快乐,又舍不得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