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会听话才怪……」
懊恼地望着朝厨房隐去的身影,覃棠不信地抱怨着。
不过,抱怨归抱怨,覃棠还是很高兴有人替她张罗宵夜,因为时间这么晚了,她不可能挖他们家刘妈起来弄宵夜的,她可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方便就扰人睡眠的骄纵千金啊。
「好香!」
从浴室出来,煮好的馄饨和泡面已经在等着她了。
「太棒了,我最喜欢的肉燥面!宝宝,吃饭了唷……」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梳妆台前,头发仍半湿着,就抓起筷子朝食物进攻。
「咦,你不吃吗?」
咬了口馄饨,覃棠回首问拿着吹风机正要替她弄干头发的雷仲尧。
「我不饿。」
「喔,那你动作快一点,你这样我吃东西很不方便。」她端起背,很大牌地催他。
「好,我尽快。」屈指敲了敲大牌的头,平常呼风唤雨的雷二公子,很甘愿地沦为吹发小弟。
幸好她的头发不长,几分钟后,覃棠如愿地继续低头吃她的宵夜。
「对了,前两天我从网路上印了些东西。」一碗面吃没几口,覃棠又冲去床边的矮柜,拿来一迭资料,宝贝似地献给雷仲尧看。
「喏,近三年大学放榜的名单。」
「印这些要做什么?」
「呆,当然是取名字参考用啊。」
「现在就烦恼,不嫌太早?」
「怎么会!才剩七个月多几天,我还嫌时间不够呢。」她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我一定要替宝宝娶个没有谐音的名字,不趁早想会来不及。」
「哦,为什么?」他以为她是想替宝宝取个响亮又好听的名字,谐不谐音,何时变成重点了?
「我讨厌吃糖,却被人叫了二十六年的『ㄊㄤˇㄊㄤˇ』,你说,我能不为孩子设想一下吗?」既然要生,她可是不会让宝宝受到一丁点委屈的。
她如此宠溺未出世的孩子,真令他吃味!不过,想想胎儿也是他求婚的有利筹码,他也就比较释怀了。
「那么……决定让宝宝姓什么了吗?」拐着弯,雷仲尧向她提婚事。
「嗯哼……」这一回,她没有直接拒绝,笑得甜蜜的嘴低下,继续吃她的宵夜。
「我明天请奶奶过来拜访雷爸、雷妈?」惊喜的某人,不敢置信地继续试探。
「雷奶奶要来,谁敢拒绝……」
「棠!」雷仲尧高兴地拥住她,激动的问说:「妳答应了?」
「有吗?」内心明明动摇得很严重的覃棠,却仍是不愿给他一个正面的答复。
她跩跩地埋头继续吃肉燥面,打算来个相应不理。
「棠--」
「停。本小姐吃完宵夜前,不准再啰唆--」她抬起头,想制止他那听了很容意媚惑人心的声音,话未毕,忽然,一阵绞痛从腹中传出……
「好痛!」
覃棠双手急忙护住肚子,一脸惊慌。
「怎么了?」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好苍白,吓坏了雷仲尧。
「好痛!肚子好痛!」
成串的泪珠,狂涌而出,覃棠用力护住下腹部,不敢去想这痛跟宝宝有关。
「不要怕,我们马上去医院。」
雷仲尧迅速抱起她,奔下楼。
「你轻一点,不要吵到宝宝。」
她眨掉泪,催眠自己是吃坏了肠胃才会闹痛。
「你开快一点,医院好远……」用力环住肚子,她好急,急着挽回那种一直流失的恐怖感觉。
「拜托……可不可以再快一点……」
她声音里的抖意好明显好明显,跟贴身衣裤沾染的温热湿意,一样明显。
第九章
「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望着缺了头的绝版芭比娃娃,女孩的心都碎了。
「报应!活该!」
痛快报复完的大男孩,瞅着女孩的泪容,呛声呛得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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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终究没保住。
下山途中,雷仲尧狂call他们医院那位红牌医师,医师甚至比他们早到医院,也尽力抢救,但,终究还是没能留住胎儿……
「这是刘妈熬了好几个小时的汤,快趁热喝。」
「嗯。」
昨夜,像一场恶梦。
经过了一天的睡眠,仍被梦魇纠缠的覃棠,乏力地张嘴,让雷仲尧喂喝鸡汤。
「够了。」喝了几口,她便喊停。
「才几口?!」从昨夜到现在,她一直不曾进食,「乖,就算没胃口,为了身体,再喝一点。」担心她健康的雷仲尧,软语相劝。
「我想出去走走。」睡了一天,好闷。
「如果妳能喝完鸡汤。」
「条件交换?」她轻扯嘴角,低低地问。
「条件交换。」虽然目前的她还不宜走路,但他可以借一张轮椅来。
「那算了。」
任性的病人窝进被子,背向雷仲尧。
「棠……」
「我想睡觉,不要吵我。」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窗外暗蒙的夜色。
雷仲尧无奈的收起鸡汤,然后,脸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他不喜欢她这样。
覃毅病危时,她愤愤不平的反应反而健康多了。
而今,满心期待的生命消逝,她却出乎意料的不哭、不吵、不愤怒,如此反常,令他好担心。
他明白她很难受,因为当她决定生下小宝宝后,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准备迎接小生命的到来上,如今乍然失去期待的小生命,她如何能释怀!
「想哭,就哭吧……」
虽然她背对着他,但他知道,她没睡着。
「他会痛吗?」闭上涩涩的眸子,她低哑地问。
她在担心,宝宝定时,可有受到皮肉之痛?
「不会。」纵使不知道正确答案,雷仲尧仍用坚定的语气说。他不希望她更难过了。
「真的?」她虚弱的声音,幽幽地问着。「可是,我昨天好痛……」
那痛,几乎连她都挨不住,何况宝宝这么小,怎么受得了……
「他这么的小……」可怜的他,如何承受得了那种撕裂……
抱着肚子,睁开黯然的黑眸,再度望向无光的夜空,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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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产检时拿到的照片,被她收到抽屉底层。
那些为宝宝买的衣服、鞋子、玩具,通通转送给同事宁小桃。
那迭被她注记满满、用来参考的放榜名单,被她烧成了灰。
她能吃、能睡,甚至还能笑。
她竭力保持正常的作息,上班、下班、偶尔休闲玩乐;有时,得到了重要的线索,便离开台北,去寻找失踪太久的死党菲。
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可以笑着跟诲芝或Katherine开玩笑;也可以在加班后,流连夜店,听着国外来的band弹奏一曲曲动人的音乐;甚至,也接受一些顺眼的男性,开始约会。
虽然,这些活动,如今做来好吃力,但她尽力让自己恢复正常。
真的,她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
只除了--停止和雷仲尧见面。
如果希望我康复,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出院后,她托了二哥,郑重地转告雷仲尧。
所以,那个曾经是兄弟、差点成情人、几乎进礼堂的男人,从她的生活消失了。
她知道雷仲尧体恤她,所以给她这一段自疗的时间,但,不会太久的。依她对他的了解,看似稳重、实则冲动的雷仲尧不可能消失太久,她有预感,那个男人,就快回到她生活里了……
「棠棠,妳怎么可以这么做?」
刚进办公室,宁小桃拉了她躲到茶水间,怒声质问。
「怎么了?」她淡淡的笑,柔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