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怀南也想到自己的女儿,心中窜过一阵难受,“你娘温柔大方,听说她是得病死的,死前不知有没有饱受病痛折磨?”
“那病发作得极快,很快就药石不治,所以没有承受很久的苦痛。”
“是吗……”他叹口气,不再说话。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你会娶晓晓吧?”隔了一会儿曲怀南再次询问。
谷洞天转身,难耐心中的冲动道:“你真的关心她吗?你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这个曲家,惟恐我若不在,曲家就要旁落他人之手,所以你想利用晓晓把我绑在这里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关心晓晓的,只是从没说出口,再说曲家本来就是你的,它原来应该要传给你娘,你娘不在了,自然该传给你。”
“我不要!你当初仗着曲家财大势大,硬是要我爹离开,几乎将他打死,现在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吗?”
曲怀南忽然激动得微微抖颤,但他力图镇定,“你错了,当初我的确不赞成我的女儿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书生在一起,若要说我真做错了什么,顶多是将女儿关在房里,不让她出来与这个穷书生会面,并没有下令将这个书生擒住,鞭打得他几乎死去,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说谎,事隔多年你还在说谎!”谷洞天不相信,立刻愤怒的指着他大吼。
曲怀南全身僵直,“你可以指责一个做爹的为了女儿未来的幸福,怕她吃苦、怕她受骗,所以不肯让她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穷书生在一起,但是你不能污蔑我说谎,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那我爹亲因何被鞭打?若不是你下的命令,他为什么会被打得去了半条命?”
“那是底下的人做的,我得知消息后也十分吃惊,底下的人以为这样重重的痛惩你爹会让我开心,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事后我找大夫来医治他,你爹稍微能动之后,立刻与我女儿私奔,他根本未弄清事实真相,但是不论如何,这件事我绝没有说谎,一点也没有。”
说到此处,曲怀南激动的喘气,之后他接续方才的话题,“我要你娶晓晓,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就是要你娶她。”
“在你的命令下,想都别想。”
曲怀南一把捉住谷洞天的手,“不论你是想对我报复,或是你根本就不想要接手曲家,我都随你,但是晓晓你非娶不可。”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是,你是没必要听我的,但晓晓的未来必须由你负责。我曲怀南一生之中谁也不亏欠,惟一亏欠的就是晓晓,当然希望她能够过好日子。她一进曲家,刚好是曲家由盛转衰的时候,说得好听,她是家中的总管,事实上是我年纪渐渐大了,身体不好,已经难以掌管整个家。
“再加上可卿这个孩子不成材,曲家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由晓晓一个人担当,这些年,曲家可说是靠着与我毫无关系的她在支撑,我实在亏欠她太多,所以我绝不会任由你对她做了不清不白的事后,就抹抹嘴巴走人。”
听他把自己说得如此无耻,谷洞天怒吼道:“我才不会抹抹嘴巴走人,你少诬赖我。”
“那你的意思是你跟她一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些谣言绘声绘影,全都是好事之徒想出来的?”曲怀南怒吼得比他还要大声。
谷洞天喘着气,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谎,即使面对他这辈子最厌恶的曲怀南,他仍无法否认事实,只好承认,“没错,我是跟晓晓在一起,可是要不要跟她成亲,那是我个人的事。”
“纵使要把你五花大绑,为了晓晓,我会那么做的。”曲怀南毫不客气的说出口。
谷洞天纵然气这个老人,他从进曲家之后,从来不曾跟他谈话超过十句以上,今天他们用尽力量对对方怒吼,将彼此所有的不满完全爆发出来,但是在同时,谷洞天心中却也涌上一种感觉,或许曲怀南刚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而且充满感情。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曲怀南没有必要对以前的事说谎,而他的眼神也让人觉得事实的确如他所言,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怨恨自己的外祖父呢?
况且曲怀南对晓晓的关心溢于言表,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无法否认,曲怀南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
这么一想,谷洞天冷静下来,虽然对曲怀南的厌恶仍在,但是他不想再争吵不去,他需要时间思考,“我会跟晓晓提成亲的事,但还要看她肯不肯嫁给我,至于你刚才的澄清,我会好好的想一想。”
话一说完,他就拉开房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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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曲怀南的房间,谷洞天只觉得烦躁不已,由于刚才的怒吼跟互相指责,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完全消失,胸中仅剩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
他快步走向曲晓晓的住处,并且愈走愈快,不一会就到了。眼见她房里的灯是亮着的,知道她还没睡,谷洞天直接推门而入,看见她正在缝衣服。
曲晓晓知道是他来了,因为他从不敲门。她笑着抬起头,发现他脸上肌肉扭曲,似乎很不对劲。
她将衣服放下,来到他身前,声音温暖的道:“怎么了?是佃农那里有问题,还是药铺进货出了差错,或是表少爷又做了什么蠢事惹你生气了?”
“都不是,我也没有生气。”谷洞天一概否认。
曲晓晓注视着他,笑容几乎软化他的心,“不,你在生气,只是我不知道你在生谁的气,可以告诉我吗?”
他没回答,拉过她就是一阵狂吻,之后他觉得还不够,抱着她来到床上,让她软绵绵的半躺在他身上。
曲晓晓因他的热吻而轻声呻吟,传进他耳朵里,让他觉得身上积压的暴戾之气缓缓去除,他的心情变好了,所有的不悦似乎快速的离开他心中,一吻结束后,看着双颊酡红的她,一股奇异的幸福感更是油然而生。
她躺在他怀里,轻轻的捏着他的手臂,“你为什么生气,又是对谁生气?”
“我没有生气。”
“才怪,谁都看得出你刚才在生气。”
谷洞天撇开头看着床帐,忽然搂紧她吐露道:“也许我在对自己生气。”
曲晓晓像听到笑话似的看着他,故意夸张的说:“你在对自己生气?你终于发觉自己多么惹人嫌了吗?”
谷洞天捏了她一把,对她的讽刺以示惩罚,“我才不惹人嫌,我是在想我跟外祖父的恩怨。”
“讲‘恩怨’太严重了吧,实在有些可怕。”曲晓晓不太能赞同。
“好吧,姑且说那是我爹跟我外祖父之间的事吧,我发觉也许当初我爹所遭受的迫害不是来自我外祖父。”
“那不是很好吗?老爷人是不热络,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况且他其实很想要你留下来。”
“不,一点也不好,假若不是他迫害我爹,那我找他麻烦,不就是我的错了,叫我拉下面子跟他认错,绝无可能。”
曲晓晓叹口气,忍不住道:“你就只想到自己的面子,也不想想老爷年纪已经大了,再加上他这些年来身体愈来愈差,再活也没有几年,你还要跟他赌这一口气吗?”
谷洞天不回话,似乎在思考,过了许久才说:“但是他干涉我的私事……”